代子谦又在福利院各处看了看,终究心神不定,从福利院大楼里出来了,马双赶紧在他头上撑了伞追着他的脚步向停在前方的车子走去。
代子谦上了车,沉声吩咐了一句:“回宫!”
马双收了伞,赶紧上了车。
宫字头的车子徐徐拐上马路,迎着风雨向肯辛顿宫方向驶去。
当代子谦出现在寝殿前时,顾星辰意识到什么,抬起眼睛,她看到他英挺的身影,马双为他撑着伞,他漂亮的眼睛像淬了冰。
顾星辰站在皇帝寝殿的廊下,头发和衣衫微有湿痕,她盈盈而立站在那里,就那么,目光怯怯地看着他。
代子谦冷哼了一声,迈步上了台阶,高大身形一身冰冷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洛芬急唤:“哎……”
这加皇脾气太大了吧!我家女帝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了,你纵有再大的火气,也该消了吧?
顾星辰心底一抹失望淌过,目光幽幽,追随着那人身影。
“进来!”
代子谦冷冰冰硬邦邦的一把子声音随着雨声递了出来。
顾星辰心头一喜,几乎是立刻便转身迈上了台阶。
代子谦进殿后,便脱下了西装外套,扔给马双,大步流星进了里面卧室。
“所有人都出去!”
代子谦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
顾星辰进来的时候,马双正示意所有宫人离开。
顾星辰放慢脚步,越走近代子谦的卧室,心跳的越厉害,他都让她进来了,应该不会再生她的气了吧?
她心里无比忐忑地一脚迈进了他的卧室。
“你是什么人,朕让你进来的吗?”
代子谦忽地回身,一张帅帅的脸冷的掉冰渣子。
顾星辰张了张嘴,顿时被问了个目瞪口呆。
“我,我是顾星辰啊!”
顾星辰手足无措。
“出去,我不认识什么顾星辰!”
代子谦直接丢出来硬邦邦的一句,眼神也冷的骇人。
顾星辰顿时全身一阵发紧,脸色尴尬的发红,“我,我是你儿子的妈妈呀!”
代子谦冷哼一声,“我可以有很多儿子,可我不一定喜欢他们的母亲。”
代子谦背过身去,背影都透着冷意。
顾星辰嘴角一瘪,差点儿哭出来,她是堂堂一国女帝呀!何时有人这般欺负过她。
“我,我是你妻子哇!”
两行眼泪迅速地盈满她的眼眶并淌下来。
顾星辰素手捂住了脸。
“既是我妻子,哭的这么丑,不怕我膈应啊!”
代子谦好听的声音在眼前响起,顾星辰一下子拿开手,她看到代子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面前。
他拿着一条洁白手帕,似要给她擦眼泪,但那双帅帅的脸,还是紧紧地绷着。
顾星辰呜哇一声扑进他怀里。
“呜呜,你太狠了,呜呜……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呜呜……”
原本生气的人是他,现在到成了他对不起她了。
代子谦心疼却又无奈,什么气都消了,等她在他肩上哭够了,眼泪鼻涕把他暂新的白色衬衫弄得一片狼籍,他才拉开她,用手帕给她擦脸。
“还哭,丑死了!”
顾星辰扑哧笑了出来,小拳头砸他胸口,砸着砸着却又哭起来,“呜呜……你太狠了,呜呜……”
就那么一声不吭地回了加国,还不肯见她。
洛芬一直站在殿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焦急地向里面张望,马双道:“还看什么呀?陛下爱女帝爱到骨子里,怎么可能真生她的气!这会子,两人怕早好了。”
洛芬松了一口气,加皇爱女帝,她自是知道的,只是女帝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加皇却如此惩罚她,有点儿太过了,心里很不平。
“洛女官,这里怕是用不到你我了,不如,我们去喝杯热茶?”马双提议。
洛芬陪着顾星辰在殿外,虽没被雨水浇着,可也冻得全身发紧,她淡淡地道:“不了,你帮我找个房间吧,别离太远。”
马双:“得令。”
马双去帮洛芬安排房间了,没一会儿,又撑着伞回来,“行了,就前面左拐那间房。”
马双将一把钥匙扔给她,洛芬便顶着雨跑了。
“哎,给你伞!”
马双在身后喊,可是洛芬早跑远了。
申国
暑假很快到了尾声,嘟嘟要回斯国了,大早上,他蒙着被子不肯起床。
李云帆过去叫他,他把脑袋闷在被子里说什么都不肯出来,把自己裹得像个棕子,嘴里还非常生气地嚷道:
“我不想回去,他们两个根本不爱我,我才不要一会儿住在加国,一会儿住在斯国,他们让我像流浪汉一样!”
一会儿流浪到斯国,一会儿流浪到加国。
李云帆扑哧笑了,一把将被子扯开,露出小小少年一张郁闷的脸。
“那你说说你要住哪儿!”
嘟嘟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李云帆,愣了几秒,忽地跳起来,双臂抱住了李云帆的脖子,“我要住在申国,我要和外公外婆,舅舅小姨在一起!”
不管是去加国和是斯国,从来没有人宠着他,他的父亲或者母亲,他们对他只有严厉,但是这里不同,外公外婆,会把他当宝贝疙瘩宠着,
一句话,让李云帆要感动哭了,同时也更加心疼。
她抱紧了那小家伙,仅管那小家伙一副小身板压得她快要出不来气,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吧唧吧唧地亲那小家伙的脸蛋,“嗯嗯,好好,我们嘟嘟要留在申国,留在外公外婆身边。”
星月马上要去首都读大学了,家里就剩下他们两个老的,还有一个性子顽劣的小顾念,日子太冷清了点儿。
如果嘟嘟能留下,那简直太好了。
“嘟嘟不可以留在申国!”
顾亦凉走了进来,气质温润,俊朗的面庞却透出几分严肃。
嘟嘟立刻乍毛了,一双酷似他父亲漂亮的眼睛瞪着顾亦凉,“为什么!”
顾亦凉走过去,把这一个假期被他外婆宠得有点儿不像样的小家伙拉了过来,非常严肃地道:“嘟嘟是加国太子,跟在你父皇身边,可以学习很多在这里学不到的东西,在外公外婆的身边,你只会长成一个普通人,而你是加国未来储君,你必须跟在你父皇身边学习为君之道。”
嘟嘟撇嘴,“那我跟在母皇身边好了。”
顾亦凉凛眉,“那也不行。知道你母皇为什么要把你送到加国去吗?”
嘟嘟嘴巴嘟得能挂个油瓶子,不说话。
斯国民风虽淳朴,却不适合他成长。
因为斯国的奇葩传统,女权至上,男子地位低下,这种风俗在这十年里,已经得到一些改善,但人们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却是难以拔除的。
哪怕是学校里,也难以做到男女平等。
在这种大氛围里长大,顾星辰担心会影响到儿子的人生观和性格的形成。
嘟嘟瘪了瘪嘴,“好吧!”
顾亦凉亲自帮外孙穿了衣服,然后牵着他的手下楼用餐,餐后,一家人去机场送嘟嘟离开。
代子谦派了专机过来,同来的还有马双。
看着外孙依依不舍地离开,顾亦凉跟李云帆真是难过极了。
顾星月去学校报道那天,顾亦凉和李云帆以及顾念都跟着去了。因为顾星月不想被未来的同学“刮目相看”,她让父母和弟弟都穿网淘来的最便宜的衣服,且不能开家里的车子到学校。
顾亦凉都应允了。
顾念虽然不愿意,但想到心里的小目的,便勉强同意了。
顾亦凉和李云帆是舍不得女儿,一定要跟过来看一看的,顾念却是满心兴味来找美女的。
都说首都师大美女多,这也不尽然啊!
这一个个照他的两个姐姐都差远了。
“看什么呢!”
顾星月见自己弟弟在学校门口一个劲儿东看西看,抬手拍了一下他肩膀。
顾念嘿嘿一笑,“没看什么。”
所有的入学手续都办理完毕,将顾星月送进宿舍,李云帆对着这四人间感叹,“想起我上大学那会了,上下辅六人间,条件远没有现在的宿舍好,可也新奇的不得了呢!”
顾亦凉笑:“你那时候如果认识我,可以去住我宿舍嘛。单人间,保证你喜欢得不得了。”
李云帆笑嗔,“你长我好几岁呢,顾大叔,我上大学那会儿,你早去国外留学了!”
顾亦凉笑的越发明亮,望向妻子的眼神满满都是宠溺。
顾念做出一脸头皮发麻的表情,“一把年纪了,还秀恩爱,咦,肉麻死了!”
顾亦凉抬手敲了儿子的脑壳一下,“你小子,我和你妈不秀恩爱,哪来的你!”
顾念被他爹那一敲,把脑壳敲疼了,他揉着脑壳,满脸无语。
顾星月的宿舍四个姑娘,两个,都来自很偏远的地区,她们的父母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第三个是首都土生土长的姑娘。
那女孩儿长的白白净净的,衣服和鞋子以及包包都很时髦,一看就是非常值钱的那种,她的家人也都穿的很是讲究,还有个司机帮着提行李,一口一个小姐,老爷太太的叫。
顾亦凉认识那女孩儿的父亲,那是顾氏在首都公司的一位高层陈业,好在,顾亦凉一身普通人装扮,他和妻子一样,全身上下的行头,也就一百多块,妥妥的地摊货,脸上架了副墨镜,下巴上还蓄了胡子,若不这样,顾星月是不准他和李云帆过来送她的。
陈业没有认出顾亦凉,一进宿舍,就张络着司机给几个姑娘分吃带来的小食品。
分到顾星月的时候,她礼貌地说了谢谢。
顾亦凉低声对女儿道:“我和你妈妈在外面等你。”
顾亦凉怕自己会被陈业认出,便携李云帆一起出去了,临出去前,拍了拍儿子的肩示意他也出去。
顾念便跟着出来了。
“这是我女儿,陈燃,以后你们就是朋友了,大家好好相处。”
陈业说道。
可那个陈燃却面无表情,完全没有他父亲嘴里好好相处的意思,陈燃的母亲,一直皱着眉,顾星月听到她嘀咕了一句,“早说了不要住宿舍,在学校旁边买个房子给女儿,你偏不听,你看看这一屋子都什么人啊!”
很小的声音,却是对另外几个女孩儿十足的不满。
并且非常生气地出去了。陈业有点儿无语,嘱咐女儿有事打电话,便出门找他老婆去了。
顾星月对着几位室友笑笑,“你们好,我叫顾星月,滨城人。”
陈燃撇撇嘴,没言语,那表情,是首都子女又加有钱人的得意。
另外两个室友分别做了自我介绍,她们一个叫春兰,一个叫叠翠,她们报出名字的时候,陈燃撇撇嘴,神情间流露着讥诮,乡下来的就是乡来的,名字都这么土。
顾星月用异样的眼神看看陈燃,什么都没说,对两个室友道:“我出去用餐了,你们一起吗?”
两位室友摇摇头,顾星月便一个人出来了。
她的父母弟弟就在宿舍楼外面等着她,顾星月与他们会合后,一起去用餐。
李云帆忽然想再体验一下大学的饭堂,于是这一家四口便去了饭堂。
顾念一边走一边嘟浓,“饭堂有什么好吃的,饭堂的饭那都是给驴做的,那能吃么那个!”
顾星月抬手给了弟弟一个暴栗,“说什么呢,你姐姐我是驴吗?那你又是什么!爸爸妈妈……”
“行了行了!”
顾亦凉拉下脸来,这两家伙再骂下去,他和李云帆便也成了驴了。
“进去吃饭!”
顾亦凉沉着声进了饭堂。
去买饭的时候,李云帆捧着餐盘,一样一样的点餐,好像又回到了大学年代。
那位面相和善的盛饭女人,给李云帆把每样菜都多盛了些,盛完还跟旁边的另一位盛菜员说道:“真不易啊,一看就是乡下来的,没钱,还想给孩子多买些菜。看见这样的呀,就多给盛些……”
李云帆:……
顾亦凉就没这么幸运了,他捧着餐盘,去买饭,想着顾念爱吃肉,便点了个红烧肉和酱牛肉,他伸着盘子,等着盛饭的中年男子盛菜,那人却半天没动。
顾亦凉:“红烧肉酱牛肉各一份。”
盛饭员:“八十块!”
顾亦凉:“我认识字。”
盛饭员:“先划卡,再盛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