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轻抿了一口茶水,温言道:“上次甄公子救了婉夜,也相当于救了我,一直都不曾找到机会好好感谢一番,不如今日我做东,请甄公子吃个便饭如何?”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况且,能够得到三殿下的相邀也着实是甄某的一大荣幸!”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寒暄着。
甄宿威装作不经意的扫了眼酒楼的名字,不免意外,三皇子与宁婉夜相聚都是在明月楼,与他出来却换了一家,看来宁婉夜在三皇子的心里还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这么一想着,甄宿威心里略有几分不舒服的感觉,随后提步走了进去,保持着神态自若的模样。
看着饭菜上了之后唯独不见酒水,甄宿威微微疑惑,笑问道:“三皇子莫不是不胜酒力?”
“酒能易事亦能误事,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喝,甄公子以为呢?”他反问了回去。
甄公子笑眯眯的回答:“大丈夫岂能戒酒?今日既是三皇子款待,不如就一醉方休?”话落,招呼着伙计上酒,如果不喝醉了他还怎么继续接下来的话题?
侍从就傻愣的站在一边,望着甄宿威一直和三皇子拼着酒,两人的话题也从平素里的趣事,渐渐转移到了女人的身上。
甄宿威看上去已经三五分的醉意了,他仰头又干了一口轻叹道:“其实甄某挺羡慕三殿下的,一生富贵美人在侧,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娇人?”
甄宿威和宁婉夜之间的事,李穆自然也是听说了,他放下了指尖小巧玲珑的酒杯,笑了笑说道:“甄公子有一个聪慧伶俐的未婚妻,倒也是令人羡慕的!”
“呵呵……”他轻笑了一声接着无奈的摇摇头,缓慢的说着,“娇人虽美却让人猜测不透她的心思,做事的手段也着实令人费解。”
“哦?甄公子此话怎讲?”三皇子似乎来了兴致,极有兴趣地等着他后面的话语。
沉吟了片刻之后,甄宿威接着说:“昨夜婉夜遇了小人调戏,恰巧甄某打此经过就出手救了她下来,本想着教训一番放小人离开罢,婉夜却一眼能看出来小人必然受了什么指使,后来命护卫严刑逼供方才得知,小人当真是受了他人教唆。”说着不动声色的扫了三皇子一眼,见他不为所动继续说道:“一个小小女子是如何能处事不惊,并且认定了小人是奉他人之命前来?三殿下以为这如何解释?”
“昨夜真有此事?”李穆一副很意外的表情,紧接着倒是赞叹起了宁婉夜,“看来婉夜姑娘倒也真是个特别的,一般女子遇到这事哪里还有心思追问小人,怕是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婉夜姑娘能由此超人一步的胆量,倒是令我佩服得很!”
闻言,甄宿威心里一惊,他这难道就是俗言所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三皇子恐怕还不知道,在背后指使这件事的人竟会是宁家的二小姐,倒真是令人费解!”
“自家亲姐妹也这般陷害,着实让人汗颜。”甄宿威怎么会不知道宁安怡的那点小心思,只有这般不聪慧的女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之后,甄宿威就把宁婉夜是如何假意求情,顺势火上浇油的事说了出来,却不知道这更让李穆感兴趣了起来。想到昨日午后在明月楼里,宁婉夜与他之间的那番对话,再联想到了甄宿威的话语,李穆对宁婉夜就越发的来了兴致,这个小小女子当真会是他的贵人吗?
“甄公子也是有福之人,将来能够娶到这大小姐,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李穆‘唰’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无比悠闲的轻摇着。
倒是甄宿威不淡定了起来,他这越试探越觉得不对劲,若是三皇子对宁婉夜真上心了,宁婉夜又欢喜着三皇子,那么他这个未婚夫岂不是成了虚名摆设?甄宿威想着,忍不住在心里低咒了一声,他今天就不该一时冲动而说了这些话的。
目送着甄宿威离开之后,李穆这才敛起了脸上的笑意,眉目之间带着几缕复杂的思绪,宁婉夜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对他说出那些话?她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人在为她撑腰呢?可是他也试着去调查过,偏偏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宁婉夜此人若为友便是贵人,可若为敌,就是个强劲的对手。看来,他得对宁婉夜多些提防,若能将她收为己用更好。
“小姐,三姨娘朝我们这边来了!”周素急急忙忙的跑回来,还来不及喘口气就报了信。
宁婉夜本是在闭目养神,闻言后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浅言道:“看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说完后又合上了眼帘开始小憩。
“闪开,本夫人的路也是你们敢拦的?”大老远的就能听到三夫人扯开了大嗓门的声音。
“三夫人,小姐的院子除了老爷之外,任何人出入都必须有小姐的点头同意,三夫人若是执意硬闯,那么奴婢就只好得罪了!”一月不温不火的说着这些话,哪会把她放在眼里。
三夫人摆着自己的高姿态,想趁着老爷子这几天出门了,就来好好教训宁婉夜一番,她身后的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架起了一月,“三夫人的话你是当作耳边风了吗?”
藏在树后的周素冲着一月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放三夫人进来了,一月沉了一口气淡漠地说:“三夫人请吧,小姐正在午睡!”
午睡?她倒是整日乐得清闲得很,殊不知自己可怜的女儿就要嫁给那个穷书生了,想到这一切都因为宁婉夜而起,三姨娘心里就格外的不快。
“宁婉夜,你有本事陷害我女儿,怎么没本事出来啊?”三夫人气急,也不顾忌自己的言行举止,边走就边骂了起来。颇有些要将宁婉夜抽了筋拔了骨的势头。
“周素,什么时候我的院子里,也容许阿猫阿狗的大吼大叫了?”宁婉夜缓缓睁开眼睛,射出一道寒光,随之似笑非笑的说:“我当来人是谁呢,原来竟是三姨娘啊?”别人怕了她会唤上一声三夫人,可宁婉夜却不会。
“大姑娘,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父亲的女人,也是你的长辈,你就是用这种口气跟长辈说话的吗?”三姨娘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怒火,咬牙切齿的说着。
周素将散落在草地上的毯子拿起来,重新盖在了宁婉夜的身上,宁婉夜沉默了好半晌之后才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们宁家什么时候轮到姨娘站出来说话了,难不成是仗着父亲大人不在,连猴子都想爬上来当主人了不成?”
三姨娘听到这话,气得浑身一抖——这个小贱人,找到机会一定弄死她!
三姨娘冷哼了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陷害安怡的事情,现在安怡就要嫁给那穷书生,你满意了?”
“三姨娘说的是什么话?婉夜怎么可能会满意呢?那书生虽是穷了些样貌也不是很入眼,但是能有人娶宁安怡,恐怕也是得了爹爹不少钱财,否则就是倒贴人家还得看看货色,可是便宜了安怡妹妹了!”宁婉夜可不想跟她废话下去了,重生一世,她连说话的口吻也句句带刺。
宁婉夜心中却是有多一层的思虑,现在三姨娘还不曾怀孕呢,倘若再怀了爹爹的孩子那还得了?不过她已经喝下了绝育的药,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怀孕生子了。
三姨娘气得都快要冒烟了,咬了咬牙齿冷笑,“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会一字不漏的告诉老爷,我是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等等老爷看清楚了你的真面目之后,还能这么宠爱你吗?”
闻言,宁婉夜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扶了扶额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转头看着身后的侍女:“说说看你们今天都看到了些什么呢?”
周素盈盈一笑:“小姐,奴婢看到的是三姨娘带着婢女,前来小姐的院子里捣乱,还出言侮辱了小姐。”
宁婉夜挑挑眉很是满意的点点头,随之笑眯眯地看着气得脸色煞白的三姨娘,懒懒地启唇道:“我想,三姨娘恐怕还没有搞清楚,爹爹是跟你亲一些还是跟我这个女儿亲一些吧?我也不妨告诉三姨娘,即便我有意做了些事,你就是告诉爹爹了,爹爹也会以为是你在陷害我,难道不是吗?”
“你……你你……”三夫人伸出手指颤抖的指着宁婉夜,好半天都没有吐出一个字眼来,想必是气得不轻。
“一个姨娘也能对着嫡女指手划脚的吗?三姨娘进宁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规矩这些事就不用婉夜一个晚辈来提醒了吧?”说完之后,宁婉夜接过了周素递来的茶水,慢悠悠地喝着。
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更是惹得人火冒三丈,三姨娘险些就压制不住全数爆发了出来,想着不能在这个时候满盘皆输,只好压迫自己收敛了一些,“宁婉夜,你就得意吧,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总有一天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