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下来,身后的伤口越来越疼,望着树林中星星点点的光亮,甄宿威闭上眼睛,这一次难道真的要成为他的生死劫吗?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眼眸忽然间清澈起来,握紧了五指中匕首,等待着那人的靠近。可是在看到宁婉夜那张精致的脸后,他愣在了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宁婉夜什么话都没有说,捧着手中的草药走了过来,放在了甄宿威身边。自顾自的找了一块干净的石板,将草药垫在上面揉碎混合在一起,自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肩后,一双冰凉的手轻轻触摸着,将草药敷在了伤口上,又撕下了布条给他包扎好后,便朝着水边走去,甄宿威一把拉住她的手:“婉夜……”
“你放心吧,我去给你打一些水来。”宁婉夜的声音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是仔细琢磨却会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跟以往不同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宁婉夜摘了一片叶子在干净的塘子里打了些水,折回来的时候蹲在了甄宿威身边:“喝吧,干净的。”
瞅着喂到了嘴边的水,甄宿威到是不客气的喝了起来,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甄宿威堵在喉咙的疑问终于出口:“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我只是去找草药了,你伤成这样,我要是在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太不厚道?”宁婉夜声音清浅的流淌而出。
原来是因为这样,甄宿威勾唇一笑,摸索着拉住了她的手,皱眉:“手怎么那么凉?”
宁婉夜没什么力气,也懒得把手抽出来了,她怎么会不知道甄宿威是怕拖累自己,所以才说了那些不好听的话?这个男人给宁婉夜的感觉,一直都是放荡不拘的,那种情况下,他却让自己走,想来也是可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不觉中听到了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甄宿威此时眸子中一片清澈,半点困意都没有。抬手将宁婉夜凌乱在脸上的头发勾起,轻声说:“你明明是可以独善其身的……”
次日,醒来后发现甄宿威不在,宁婉夜立马站起身,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回转的甄宿威,看他脸色比昨日好多了,她也就放心了下来。
将打来的猎物处理好之后,便开始架起柴火烤着,见宁婉夜一直看着自己发愣,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看够了吗?”
宁婉夜脸色一僵,不太确定的问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甄宿威捉起她的手在火边烤了烤,半晌后才回道:“你说呢?”
看样子是没什么事了,宁婉夜沉下了一口气:“昨晚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回来了,你会是什么结果?”
“这个问题很无聊,我可以不回答吗?”其实大不了就是一死,只是在不会拖累了她的前提下而已。
“随便你……”宁婉夜不想多问什么,吃饱了之后她将草药收了起来,随着甄宿威缓缓往前走着。
路上,甄宿威不知道问了她多少遍,为什么要回来,而宁婉夜每次都是迷迷糊糊的回答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是可以一个人离开的,带上重伤的甄宿威就是个累赘,可是她为什么还是回去了?
到了一个小镇上后,宁婉夜又给他的伤口换了药,两人购置了马车换了身上的衣袍,同时也易容过后,这才一路朝着融安城而去。
马车上,宁婉夜还是不放心,望着身边懒洋洋侧卧着的人后,宁婉夜瞪他一眼:“我好不容易给你包扎的伤口,若是再咧开了就别让我动手!”
这女人脾气上来还真是有够火辣的,甄宿威微微抬起了眼帘,窗口的风卷入,掀起了他垂在额前的长发,深邃的五官上浮现出了淡淡温柔,他抿了抿自己的薄唇后,笑道:“送佛也要送到西,你这样撒手不管可不行。”
宁婉夜不想跟他废话了,望了望外边的官道,这样下去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到融安城了:“这些杀手是什么人?”
“不知道……”
“你不知道?”
甄宿威却高挑了眉角,一副他本来就不清楚的样子:“你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假话吗?”
真是自讨没趣,宁婉夜别开了眼睛。
因为易容躲开了杀手的注视,两日之后,他们很顺利的到了融安城,此时周尧和善煜两人都要急疯了,看到了两人回来后,都凑了过来:“少将军你怎么受伤了?”
闻言,善煜也注意到了他的伤口:“甄大哥!”
“无碍,这件事暂时不要让人知道。”
善煜点点头,叫来了大夫给他重新处理着伤口,站在将军府门外的宁婉夜有些尴尬,她是进去还是……
周尧似乎察觉出了她的不自然,便启唇道:“婉夜姑娘,多谢你一路上照顾少将军,现在还是先到偏殿里洗漱一下吧!”
宁婉夜摇摇头,既然现在甄宿威没事了,那么自己也就可以回去了吧?拒绝了周尧后,宁婉夜便离开了将军府,回到了宁家此时的宅院里。
看到了大小姐如此狼狈回来后,一院子的下人都是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睛,在他们眼里,大小姐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骄女,今日怎么?
正要去把吃食送去前院的怜星,看到了宁婉夜后,小跑了上来:“大小姐你回来了!”
宁婉夜微微点头:“去吩咐下人给我准备一下热水沐浴!”即便是甄宿威不说,宁婉夜难道就不知道杀手是皇宫中的人?只是,现在她还不确定是什么而已。
几乎是在宁婉夜洗簌完毕,东宫就派人来了:“婉夜姑娘,太子殿下说你现在还是他的侍女,既然回来了就继续到东宫伺候着。”
闻言,宁婉夜有些捉摸不定,她不知道太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不过看样子她是躲不过去了,转头对想怜星说道:“父亲回来后,告知一声说是甄家公子有事与父亲商谈,我先去东宫了。”
怜星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也点点头说:“奴婢一定会把话传给老爷!”
坐在马上里,宁婉夜有些不安,不论是在云中城亦或者是融安,此时都是一片混乱和杀机,兴许这些事跟几个皇子也脱离不了干系,或许还有那个后宫中的幕后人,皇后娘娘。
而回府后的宁峪,在听了怜星的说辞后,顿时反应了过来,这是婉夜的一种求救,立刻说:“备马,去将军府!”
马车到了东宫门口后,远远的就看到负手站在门口的太子,此时的他一身明黄的蟒袍,脸上带着一种沉郁。
宁婉夜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着,缓步走了过去,盈盈福身:“婉夜参见太子殿下!”
“回来就好……”善敢吐出了一句话,倒是让宁婉夜有些无言,她以为太子会对她怎么样的,可是这似乎不像是他昔日的作风?
随着太子走进宫中,望着这里跟都城的太子府一点没变的摆设有何装饰,以及他给自己准备的独立院落,宁婉夜的心情极其复杂。
见到宁婉夜回来后,翠云先是一愣,随后小跑了上来,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下,宁婉夜也大概明白了一些。想必是太子如今把持了朝政,否则翠云此刻应该在乾清宫才对。
善敢随着她一路走来都没有说话,这样的他让宁婉夜更加防备了起来,前世的太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至于做出伤害宁婉夜的事,但是这一世的他不是一个人,单凭他身后的几股势力,就已经强大到不将世人放在眼里,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女子?
“太子殿下,皇上近来可好?”她轻问了一声。
善敢的动作有片刻停顿,接着从容地回答:“父皇一切都好,不过你以后还是要留在东宫,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我再娶你!”
闻言,宁婉夜愣在了原地,太子还是没有打消了要娶她的念头,难道真的跟前世一样,有些东西避免不了吗?
这个时候宁婉夜说什么都是错,干脆选择了闭嘴,福身一礼便走进了房间里。
望着宁婉夜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善敢轻哼了一声,镇国公说的没错,只要有了权势地位,全天下的女人没有他得不到的,只有他不想要的。
“太子殿下,少将军来了!”侍卫急匆匆走来。
“慌什么慌,他甄宿威难道还会吃人不成?”善敢不悦地骂了一句,随后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东宫大殿里,甄宿威一身玄色劲装,分明是简简单单的装着,而那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锋芒却让人不寒而惧。
此时他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殿里悬挂着的字画和各处摆设,轻轻嗤笑,看来最近太子的日子似乎过得太好,是该杀杀他的锐气了。
“这不是少将军吗?怎么会有空到东宫来?”随着声音而来的就是善敢一袭明黄的锦袍,他提步走了进来。
甄宿威淡淡撇了他一眼,掸掸衣袍上的皱折,便坐在了主位上,明显看到太子眸子中的那一抹怔愣和恼怒,他心里冷笑了一声,勾唇说:“太子殿下在东宫好生悠闲啊!”
“哈哈,少将军说笑了,本太子这段时间整日替父皇批阅奏折,忙着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务,今日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