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夜晚,很冷。尤其是在没有被子盖,露天宿营的情况下,那真不是个人受的。
我冷抖抖的醒过来时,身边是抖得更厉害的弯弯,她在下意识的往我怀里挤,皮肤冰凉,星朗月明中,她的喉咙里发出梦呓的低声。
“朱大哥,我冷……”
靠!原本我一醒来,见到弯弯冷得厉害,心中还很是升起了一些怜悯,可当朱大哥三字传到耳里后,我立即就没有丝毫怜悯了,直接把弯弯粗鲁的推开。
嘿!你真可以呀,你冷你喊朱大哥,我又不是你朱大哥,你要抱,抱你朱大哥去。我在心里这么怨念道。
可是才一推开弯弯,弯弯就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地又向我挤来,“朱大哥,我冷……”
我不是你朱大哥!
我没好气,又想把弯弯推开,可是看到她那浑身直打哆嗦的可怜样子,终于没能硬起心肠,侧开了些身子,任由她紧紧贴了过来。
此刻海雾很大,我的手指摸到弯弯的衣服上时,指尖感受到了湿湿的一层水汽。我心中一凌,这样子下去,明早非感冒不可。
在这杀戮之岛上,一场重感冒,几乎就等于是死亡的代名词了。
想到这里,我着急起来,什么歪心思都没有了,立即动手去扯弯弯的手臂,可是扯开了一条手臂,她的另一条手臂,马上又勾在了我脖子上,我扯开了,她直接把腿,死死揽在了我腰间。
这个动作……
我心尖抖了抖,苦笑着打量起她如同狗皮膏药般的样子来。
此刻的弯弯,脸颊苍白无血色,整个身体紧紧贴在我身上,颤抖得厉害,很明显,她在下意识地寻求温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起心肠把弯弯弄醒了,告诉她,我现在必须去到树林中,弄一些柴火。
弯弯没有出声,她心中也有数,这点基本常识她还是有的,但就算明知如此,她的双眼中,仍是露出绝望伤心的神色来:
我一见不好,她眼泪水就要滚出来了,分明是一个人待在这海滩边害怕,要同我一起去找柴火。只不过,她的脚已经红肿了,这会儿哭丧着个脸,分明是要我背她去啊。
可是这会子,我哪有心情去背她。
于是我恨恨的一咬牙,没好气道:“你哭吧,反正我是不会背着你去的。”
弯弯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仍硬了头皮开口:“姜大哥,我好冷,你不肯背我去,那就抱着我去吧。”
我呆了半晌,非常无语。而弯弯却分明是个厚脸皮,见到我没有明确反对,她立即挪到了我身后,趴在了我后背上。
“下来!”我喊得十分凶狠,可一双胳膊还是放在了身后,担心她滑倒。弯弯一感觉到这样的情景,立即振奋,得意的道:“好了,可以出发了,咱们去捡柴火,顺便弄只山鸡来,那就更美了。”
“美死你!”
我咬着牙恨恨的骂她,弯弯却不在意,她勾紧了我的脖子,感叹道:“真暖和,姜大哥,你最好了。”
“我脖子要喘不过气了,你想掐死我是不是?”我怒道。
弯弯忙松开了一点力量,道:“对不起啊姜大哥,不过,你真暖和。”她这样一哄,我脾气也就没了,郁闷的背着她,黑暗里摸索着向树林走去,不过,背上跟多了一个暖炉似的,心情倒是渐渐好了起来。
可是到了树林后,我要俯身检柴,打算把弯弯放在一边,这本来是最合情合理的举动了……可是弯弯那里,却闹着怕蛇咬她,死也不肯放手。
“你下来!”我咬牙切齿,去扯弯弯的手臂,然而弯弯死活不干,非要赖在我背上,背上多出一个人,根本就没法捡柴火,吼她两句她还哭了。
“我就不下来,姜大哥,你不能这么狠心。”
我额头青筋乱跳,解释了好一会我只是捡柴火,不放她下来不行,但弯弯就是不肯双脚落地。说夜晚的树林,太可怕。
“我真的不会离开啊,老子腾出一只手牵着你总行了吧!”我终于忍耐不住了,厉声喝骂了一句。
“那你不早这样。”弯弯责怪了我一句,跳了下来,把一只手乖乖的塞到了我手里,安分了下来。
我恨恨的瞪了弯弯好几眼,却也没办法,只好一只手拉着她,另一只手去拾柴火。
这个姿势真的很别扭。
等我好不容易弄到了差不多的柴火时,弯弯那里,也抱了一大堆在身上了。
“自找苦吃。”
我挖苦了她一句,却见弯弯嘴一呶,低声道:“姜大哥,我听到那边有点点动静,我觉得,有可能是山鸡什么的。”
说着,她摆出一副肚子很饿的姿态来,催我过去。
好啊,这会子你肚子饿了,不怕黑不怕一个人待着了?
我心头诅咒弯弯几句,悄悄抬步,向着弯弯指的地方移动过去。
趁着黑夜捉山鸡,这种经验在老家时我有过,这种活儿最好是有一个网兜,那么成功率就会很大。但现在自然不具备条件,也只好尽量小点声音,蹑手蹑脚了。
我走了过去,越是接近,越是觉得不对劲,等走过一处山体拐角时,我猛地睁大了眼睛,头皮一麻。
前方是一处山体凹陷所在,有简易搭起的树枝篱笆遮挡着一个火堆。在那火堆边,横七竖八睡有十多个巴基斯坦雇佣兵。
在火堆旁边,则是两个丝毫衣服都没有的白种女人,被平着身子吊在了树干下,她俩的双手双脚,都有绳索捆着,距离地面约一米高。
此刻,两个黑瘦黑瘦的巴基斯坦雇佣兵,光着身子站在那里,昂起脖子,手推着那两个女的身体,借助绳索的摇摆,给他俩撞击。
而那些睡在地上的雇佣兵,则大都没有睡着,低声嘻嘻哈哈,说着我听不懂的外国语言。
一股黑暗的感觉,化作了冰寒,让我双眼急剧收缩,我屏住呼吸,开始小心翼翼地后退,生怕被这伙变态佬看到了。
好啊,我说在岛上怎么一直没见到你们呢,原来你们是躲在这里,玩这个。
我在担心,要是他们发现了我偷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会……杀我灭口。
我缓缓的后退,不敢有一丝大意,毕竟那十多个雇佣兵身边,有枪支,有机枪,甚至连火箭筒都有,这就更让我心里怦怦跳。
可就在我谨慎退后时,却脚步猛地一顿,死死的与一个白人女子大眼瞪小眼起来。
那是一个脸庞如刀砍斧凿一般鲜明的欧洲女人,眼珠子是深蓝的,瞪着我时,阴郁之处,仿佛黑夜中爬出的女鬼,震得我汗毛倒竖。
可是,这个女人明明看到了我,却既没有向我求助,也没有任何要叫嚷的举动,她仅只是冷漠的看了我一会后,闭上了眼皮。
有泪水,从她眼角流下。
“这算是大恩了……我,承你这个情……”我顿时纠结起来,我在那个女人的眼睛里,看懂了,她想求死,速死!刚刚直勾勾盯着我时,神情内是那么个意思。然后……她体谅了我的人单势孤,闭上了眼,绝望。
我站在黑暗中,内心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