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江离心中却有别的看法。
暮行柯是商人，何家也是商人，所以他们的想法或者都一样。
但是何擎不是。
何擎是军人，是英雄，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江离与何擎一样，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会掺杂那些东西。
这或许……就是江离跟暮行柯没法继续走下去的原因之一吧。
江离浅笑，回答说：“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这份协议。婚姻幸福的真谛不是有多少钱有多成功，而是在于两个人之间的关心与爱。只要做到这两点，前面不管多少艰难险阻，都一定会相互扶持地跨过去的。磨难、艰险，谁的人生路上没有啊，但是有他在身边，我便什么也不怕了。”
关心与爱。
暮行柯苦笑，这些，似乎从结婚之后就未曾再体会过。
嗯，曾经拥有，可是却被时间和他的冷漠，一点一点消磨光了。
所以，这大概就是……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缘由吧。
“是我自己浅薄了。”
他眼中暮蔼陡重，重新拿过江离的那份离婚协议，握着笔盯着签字那一栏。
然后，划下了自己的名字。
当他再抬起头来之时，眼眶通红。
而江离，看着他在那签下的名字，忍不住鼻子一酸。
她忽然想起跟暮行柯在一起的那段时光，阳光明媚的校园，安静紧张的图书馆，闹哄哄的食堂，都有他们的影子。
他爱打篮球，她爱逛操场，就连好多次约会都是一起写论文，简单、纯洁、美好。
江离记得那天他们去看大海，暮行柯骑着单车载了她好长一段路，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一口气可以喝光一瓶矿泉水。
记得那次登顶看日出，她激动地想记录那一瞬间，机器却突然出了故障，是暮行柯摆弄了两下把相机修好。
记得每到冬天大雪连天，她冻得发抖，暮行柯把她冰冷的双手暖进了自己的肚子。
还约定好他们以后要在家里养一只猫咪，说好每年生日都要亲手为对方做一顿烛光晚餐，还有很多很多回忆跟诺言。
那些青葱岁月，没有被各种恩恩怨怨染指，就连那时的阳光，都是那样纯净灿烂。
可是再美好的回忆，现在都应该被埋入黄沙之中了。
那个咖啡馆，大概他们……永远都不会再去了吧。
第一次约会的场景，他点了两杯半颗心图案的咖啡，傻乎乎的说这叫情侣套餐。
那天，咖啡的香味很浓，香浓到心底去了。
直到现在才品尝到，原来会苦得令人难受。
江离的脑海里回忆纷飞，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她曾深爱过的男人。
直到琳达推了推她的手，江离才回过神来，却不自觉地已经红了眼眶。
对面，暮行柯将钢笔递给她。
江离看到，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他……也想起了那些吗。
江离暗中呼了口气，接过钢笔，快速在协议上签下了名字，也代表着他们相互纠缠折磨了数年的婚姻，终于结束了。
“真的没想到，会跟你走到这一步。”
暮行柯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哽咽，嘴角勉强而僵硬地苦笑着。
江离将钢笔盖上笔帽，将它推到暮行柯的手边，目光始终垂着，没有看他：“谁都不会想到，只是事实太过残酷。”
暮行柯……还是保持着多年以前的习惯。
他很喜欢用钢笔，尽管现在便捷签字笔那么多，可还是喜欢用钢笔。
墨水也是一样，这种墨水与别的不同，它散发着清爽的墨香。
他曾说，用这种墨水写字，能让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现在，也该如是吧。
江离深深呼了口气，离婚，虽然期盼已久，但是当真到了这一天，心底还是有些沉重。
她故作轻松地微笑，问：“那……我们的离婚证呢，什么时候？”
毕竟，暮行柯很快就会跟赵安琪结婚，所以也最好快点儿把离婚证办出来。
暮行柯愣了愣，声音有些晦涩：“现在一起去？也算是给这场婚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结婚证，民政局。
离婚证，民政局。
同一个地方，却要拥有两种不同的感情。
曾经，他多希望这辈子跟江离只会走进民政局一次，没想到还得去第二次，还有第三次。
那些无用的感慨，压得他心里沉甸甸的。到最后，他还是想跟江离把这段路的末尾走完。
江离看了看时间，一会儿还要去接苏苏，也还得回去看看何擎回来了没，时间肯定已经赶不及了，于是表示：“下周，可以吗？我们约时间。”
话正说着，暮行柯的手机响了，可是他却目光呆呆，望着她在发愣。
江离快速看了边上的琳达一眼。
从开始到现在，琳达坐在那一直没有说话，此时她也瞧着他处，并未理会他们两个。
倘若被她发现暮行柯这个样子，定会为赵安琪不高兴。
于是，江离微笑地提醒说：“暮行柯，你电话响了。”
暮行柯回过神，他是被江离连名带姓的直呼猛然惊醒的。
自从他们谈恋爱在一起之后，她从未这样唤过他。
直到关系破裂，这三个字，她每唤一声这三个字，就像是一把冰刀扎进来。
他匆匆忙忙拿了手机，起身离开去接电话。
片刻之后，他回来告诉说：“公司还有点事需要过去处理，如果你愿意，可以等我回来送你回家，我们也好相互确定一下时间。”
江离摇头，只说：“不用了，你去忙吧，时间我们可以电话短信约。”
听到这，暮行柯脸上有许些落寞，拿上东西告别离开。
望着窗外，他上车远去的背影，江离心中也慢慢恢复平静，但情绪仍不免残留一点低落。
他走了，而琳达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琳达跟服务员点上两杯咖啡，然后对江离说：“江小姐，我们之间可以谈谈吗？”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她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恶意。
毕竟她是赵安琪的母亲，更何况刚刚已经签完了离婚协议，所以琳达应当不会无故发难。
江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