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璟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我不想喝,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公主,请您先回如意馆去吧!”
翠微公主忽然伸开双臂,自后将赫连璟抱住,脸颊在他宽厚的背脊上依恋地摩挲:“璟哥哥,姜绿芜如此歹毒的心肠,竟然眼睁睁想耽误亲外甥的病,简直是蛇蝎心肠,这下,你总该看清她的真面目了吧?”
赫连璟用力,甩开翠微公主的胳膊,面上染上了淡淡的厌恶:“公主,夜已深了,早点歇息吧!”说完,他就出门向君子轩的方向走去。
“璟哥哥,璟哥哥!”翠微公主一路追上去,扯住他的袖子,大声说:“夜已凉,不如璟哥哥今日就去如意馆歇息,翠微已备好薄酒佳肴恭候。”
赫连璟转身,这次,他眼中的冰冷让翠微公主忍不住发抖:“公主,臣今日没心情寻欢作乐,还请公主自重!”
说完,他就甩开翠微公主的手,绝尘而去。
翠微公主的脸上满含狼狈与难堪,心月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公主的肩膀上,小声安慰:“公主,夜已凉了,小心着凉。”
“滚开!”翠微公主一把将肩膀上的披风撇在地上,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许久,她狠狠用手擦了一下眼睛,转身,哭着向如意馆而去。
心月与朝云对视一眼,无奈地叹口气,连忙追着翠微公主的脚步而去。
牢狱。
侍卫们将绿芜推搡到牢中,狱卒快速将门口的链锁锁住,侍卫们斜眉吊眼,满脸煞气:“老实呆着!若是敢出什么幺儿子,别怪我们不客气!”
绿芜被推进门,重心不稳,趔趄着差点倒地。她连忙用手护着自己的肚子,摔倒的瞬间,她感到腹中一阵绞痛,同时,冷汗从她额头上沁了出来。
她连忙摸索到干草堆上坐下,用温柔的掌心摩挲着肚皮,仿佛在安抚自己腹中的胎儿。
狱卒们踢踢踏踏地走了,牢狱中一片死一样的静寂。月光穿过狭小的窗格,照射在绿芜的脸上,有泪从她的眼中流出来,心中剑刺似的痛,呼吸几乎都快停止了。
她没想到,赫连璟与她的感情竟是如此薄凉。他为了自己的私生子竟然会罔顾她的死活,同时也不管她腹中的胎儿。
痛到极致,绿芜竟然笑出声来,是啊,世人早已看透了一切,最薄凉的莫过君心,信什么都不能信男人的情爱,是她傻,竟是以为他爱她,然而,她所谓的爱,在绝情的事实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皇后娘娘,您小心,小心脚下,这肮脏的地方能得皇后娘娘大驾,真是蓬荜生辉啊!”狱卒讨好谦卑的声音在寂静的牢狱里格外清晰,随着人群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几个人停在关押绿芜的牢狱前。
狱卒手里端着一盏烛台,映亮了昏暗的牢房。
绿芜抬头一看,只见青芜身旁一件华丽的白狐毛大麾,仪态高华,在这阴暗狭小的牢狱中,宛若天女下凡。
丹朱站在她的身后。
“开门!”青芜低沉地开口。
“奴婢遵命!”狱卒连忙快速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青芜将烛台从狱卒的手中抢过来,冷言:“你们去通道外守着!”
“是,是!”狱卒低头哈腰地答应着,快速跑了出去。
青芜走进来,用烛台照着蜷缩成一团的绿芜,冷笑:“阿芜,你也有今天!”
绿芜抬头,目光澄明,充满傲然:“纡尊降贵,这等下贱的地方真是污染了阿姐高贵的脚掌…………”
“啪…… ”她话还没说完,青芜就一个耳光甩到了绿芜的脸上,她的语气中满含恨意:“阿芜,你知道本宫最讨厌你什么吗?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嘴与这张脸!你凭什么与本宫争?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咒骂的同时,她又连续扇了绿芜好几个耳光,然而,尽管嘴角流了血,绿芜却一声不吭,没有一句求饶的话,她越反抗,青芜心中的怒火就越炽烈,愤怒烧红了她的眼睛,冲动之下,她用手拽住绿芜的头发,用力将她的额头向墙壁上撞去。
鲜血很快从绿芜的额头上流下来,沉重的痛让她已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绿芜只知机械地护着自己的肚子,血液的腥味刺激着她的喉咙。
丹朱眼看皇后像发了疯,毒打绿芜的手段残忍又疯狂,眼看绿芜已经血肉模糊,她忍不住上前去拉扯皇后的胳膊:“娘娘,娘娘,快住手,再打下去,绿夫人会死的!”
然而,此时的青芜处于一种癫狂的境地,用力将丹朱一甩,她就被甩到了地上。她口中叫骂着:“这就是你陷害荫儿的代价!你想害死我的荫儿,我也不让你好过!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丹朱抬头,见青芜已红了眼,绿芜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口中喃喃地说着:“求你放过我的孩子,求你放过我的孩子!”
眼见青芜伸腿就要踹向绿芜的肚子,情急之下,丹朱一把抱住青芜的腿,大声乞求:“娘娘,您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啊!”
皇宫。
魏子衿在玉渊阁外急得团团转,门口守卫的士兵却严禁她进入,她大声说:“本太妃有要事向皇上禀报!马上让开!”
守门的侍卫面不改色:“太妃娘娘,皇上有旨,不得任何人进入!”
“你……”新帝与淑妃的嬉笑声从阁内传来,魏子衿急红了眼,起步就欲向里闯,她得到消息,皇后已赶去牢狱,若是绿夫人有个三长两短,简直不堪设想,她不知该去求谁,只能来求新帝。
然而,她柔弱的身体怎抵得过侍卫手中冰冷的武器,侍卫们的语调里带着不耐烦:“太妃娘娘,不要让属下为难。”
魏子衿急得哭了,哭着说:“让本宫进去,若是晚了,绿夫人她就性命不保了…… ”
“大胆,竟然敢阻拦太妃娘娘!”一声低沉喑哑的男声从后传来,众人抬头一看,见二皇子站在不远处,连忙跪地行礼:“参见二皇子!”
魏子衿转头,眼睛里含着泪花,她是病急乱投医,抓着二皇子的衣袍乞求:“二皇子,你能带本宫去一趟掖牢吗?”
二皇子敛眉,似星若雾的眸光中满含深邃:“太妃刚刚说绿夫人被关押在掖牢?”
魏子衿用力点头:“是啊!若是本宫不去救她,绿夫人性命难保啊!况且她现在怀有身孕!”
掖牢。
丹朱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青芜的手中端着一碗堕胎药,蹲在浑身是血的绿芜对面,她的语气中满含冷笑:“阿芜,快趁热喝了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绿芜紧紧盯着她手中的药,死死地闭着嘴巴,不肯张开。
青芜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她不得不抬头,她将药碗送到她的嘴边,语气满含恶毒:“你喝是不喝?难道非要本宫灌你吗?”
她用碗沿撞击着绿芜的嘴唇,鲜血不断从她的嘴唇流出来,大声呵斥:“张嘴!张嘴!”
绿芜觉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她好累好痛,只想睡过去。尽管意志告诉她不能晕过去,身体却一点也坚持不住了,闭上眼睛的瞬间,浓浓的黑暗与沉重扑面而来。
“住手!”一只大掌用力将青芜手中的药碗甩到地上,药汁落地,发出“嗤嗤……”的声音。
二皇子一脚将青芜踹倒在地,咒骂:“你这个疯婆子!”
“绿夫人!”魏子衿扑上去将血人似的绿芜抱在怀中,看她已晕了过去。
二皇子俯身,弯腰打横将绿芜抱起来,凝眉对魏子衿说:“快走!”
翠微公主得知消息青芜来了掖牢,赶来想看看绿芜的窘态,然而当她进入牢狱,看到却是青芜昏死在地上的画面,宫女丹朱跪在一旁哭得悲切。
翠微公主连忙让心月与朝云将青芜扶回皇宫,又请太医来帮她调养。一夜安歇,青芜才悠悠醒转。
她睁开眼睛看到翠微公主,想起昨夜的种种,顿时银牙暗咬:“就差一点本宫就亲手结果了那个贱人!”
翠微公主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碗补汤,吹几口,舀一勺递到青芜的嘴边,说:“皇嫂切莫着急,急坏了自己的身子,得不偿失。”
“若不是二皇子赶到坏了本宫的好事!此时,她与她腹中的那个孽种早就是一尸两命了!”青芜恨的咬牙,随后,她又想起什么,问翠微公主:“赫连将军昨夜在干什么?”
翠微公主回答:“我一直派人盯着璟哥哥,他歇在书房一夜未出门。”
“真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青芜恨恨地说:“不知道那贱人此刻在哪里?”
“既然是被二哥带走,一定在二哥府中。”翠微公主淡淡一笑:“皇嫂不要着急,今日下午本宫就去一趟二哥府邸,看姜绿芜究竟在不在。”随后,她又用羹勺搅动着补药,面上带笑眼睛却带杀气:“我二哥出身低贱,小时候我可是从不与他一桌上同食的,那样流着低贱血液的人,是不配与我这等高贵的人坐在一块的!说白了,他还是一个贱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