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家当时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他一个穷书生,哪里来的钱给我买簪子?”戚若兰摇了摇头,“还是赵文轩跟您那里讨了银子,说是要给我买簪子?”
赵黄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半晌不可置信地将头转了过来,看向赵文轩,而对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气不打一处来,“那些银两你都花去哪里了?”
戚若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来,看来这渣男在跟她许下天长地久的时候,就已经频繁出入勾栏烟花之所了。
这绿帽子,戴得看来是一层又一层啊!幸好她魂穿得及时,又对这渣男毫无感情,不然只怕现在还是要被蒙在鼓里!
赵黄氏双手在空中停了半晌,心有不甘地开口道,“算了,这事儿就是我们家文轩不对,但是先前替你置办的那套衣裳,总该是没差了吧?那银两是我亲手交到布庄老板手上的,布匹也是我亲自挑的!”
她这么一说,戚若兰才想起来衣柜里那件与周围衣裳格格不入的玫红色袄裙。按理说一般年方十几的少女,哪个不喜欢嫩黄柳绿的颜色,可她那天打开衣柜,竟是发现了一件突兀的玫红色衣裙。
且不说颜色,款式也并非流行式样,可以看出挑选之人完全没有考虑一个姑娘家的喜好。戚若兰耸了耸肩,这赵大娘倒是将面子做足了,然而却是没真正花心思在上面。
想到这,戚若兰无奈道,“赵大娘有心了。这便算作一码吧。不过,去年春节的时候,赵大娘您可还记得,我娘也替赵文轩置办了一套衣裳?当时还是我亲自去布庄,托人从南洋带回来的布匹,只为了赵文轩能够在元宵诗会上有面子。”
赵文轩听到这话时,眸光微微一闪,面上竟有几分动容。论真心,戚若兰的确待他好过王映柔,可日后加官进爵,还是得依靠王映柔的爹,为了前途,他只能委屈戚若兰了。
赵黄氏想起那身衣服,面色讪讪道,“衣裳的事情就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那么多,先前你想要雅居坊的玉镯子,要不是文轩不眠不休地替那老板抄了一个月的书,也不至于冻出伤寒。”
戚若兰耸了耸肩,“您要真这么算,我也跟您算仔细些。赵伯去世之后,每个月我爹我娘都要往您家送米送面的,您那一亩三分地,忙不过来的时候还我哥去帮忙。若是要请个短工,少不说也得花个几两银子,我哥干了一天的活也只能讨杯水喝。”
想到先前戚家人在赵文轩身上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戚若兰在心底喊了无数声不值。养只狗吧,经年累月培养出感情了,是绝对干不出背叛的事情。
赵母见这么一算,自家却是要欠得更多了,当即也不好说什么,不轻不重地在赵文轩身上捶了一下,“算了算了,倒霉东西,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连句话都不会讲?”
赵文轩是个读书人,满嘴的之乎者也,哪里说得来粗鄙的话,又想到刚才母亲上去一通却是自取其辱,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道,“娘,算了算了,别跟他们一般计较了,还是回去吧。”
赵母估计也觉得再待下去面子上挂不住,气得一跺脚,“回去就回去!”
戚若兰笑吟吟道,“那二位走好,我就不送了。至于那草药的钱,什么时候上门来讨都可以。”
见那母子俩的背影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之中,戚若兰眸色愈发深沉。看来无论在哪个年代,人要想不被人欺,还是得经济上独立。方才一通算下来,如果不是他们戚家占了上风,兴许又要被赵母指着鼻子一通骂,连带着又要在外面加油添醋地说自己这么多年来花了赵家多少钱财。
赵文轩跟赵母往回走的时候,赵母这才想起来一桩事,“听说戚丫头卖了一盆兰花,拿了两百两银子?”
想起昨天徐戬跟微云先生见面的时候搬出来的那盆达摩兰,他略有几分迟疑,“听映柔说,她抱了一盆兰花去了布庄门口叫卖,被国公府的徐世子买回去了。”
“一盆兰花能值二百两?”赵母拍了拍胸口,“这兰花也太金贵了,不如咱们也弄点儿回去栽点?”
徐戬摇了摇头,“那二百两银子的兰花岂是随处可以见到的?可是非常稀罕的品种,平日里几乎见不到的,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弄到的。”
“千百株里面还怕找不到一株么?”赵母放慢了脚步,“只要能有一株,都可以让咱们衣食无忧大半辈子了,也免得你在那王财主面前被使唤来使唤去的。你可是个读书人,日后要扬名显贵的,哪能早早就在人家跟前低头?”
赵文轩被她说了一通,亦是觉得面上无光,想起这几日在王财主家过得相当憋屈,偏生还是有苦不能说,一直得憋在心里面。
“我明天就让人跟我上山去挖兰花,你安安心心在书院里头待着读书。”想到拜师一事是被戚若兰给搅黄的,赵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死丫头自从醒了之后就变得比鬼还机灵,真的是撞了邪了。”
赵文轩回忆了一路,也觉得如今的戚若兰跟之前相比,有几分变化,可仍旧是那样的眉眼,要说变化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娘,你别生气了,我会好好在书院里读书的。等秋闱的时候,定考个举人回来,之后让您也过上富贵人的日子!”
“唉赵家只有咱们母子俩相依为命了,你可千万要给我争口气,千万不能让戚家爬到咱们头上来。自从你娶了王映柔之后,外面人怎么说咱家的都有,说你贪财牟利,还有戚家这个搅屎棍,也在里面瞎掺和。这些你现在都别往心里面去,好好准备乡试,日后当了老爷了,看看还有哪个敢说你。”
而此刻戚家,戚刚和戚若兰并排站在赵秀芹面前,宛如两个做错事被罚站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