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若兰揉了揉自己的脸,笑得有些尴尬:“我有七分把握可以说服她把女儿嫁给我哥哥。”
张媒婆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凑耳朵过去听取戚若兰的计划,一边听着她口中言语,另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看着戚若兰的脸,赞赏说道:“你这女娃娃,真是令人意外的聪明,远远比你家那位娘亲可聪明多了。”
因为张媒婆实在很喜欢戚若兰,在路上便缠着她跟自己说话,戚若兰尊敬她是长辈,态度毕恭毕敬,一路上倒还算是相谈甚欢。
看着年轻姑娘精致的眉眼以及爽朗的笑容,张媒婆不由得心生疑惑,前些日子有人传消息说赵秀芹家的女儿因为爱上了他们同村的书生,不惜在他考中秀才之后悖逆父母命令执意想要嫁过去给人家当妾。
原本张媒婆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是深信不疑的,毕竟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和赵秀芹认识,打小就知道她的秉性脾气,觉得这种忤逆的事情发生在她女儿身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今日张媒婆见到了传言中为爱痴狂甚至不惜跳河自杀的姑娘时,她觉得以前听过的那些传言好像真实性不太够呢。
毕竟眼前这个姑娘既聪明又机灵,尤其胆子还大而且特别有想法,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为了爱情寻死觅活的女人呀。
张媒婆心有疑惑,她也是个爽快人,便直接问了出来。
戚若兰愣了愣,只因为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在自己面前提起这件事情,她对张媒婆尴尬的笑了笑,说:“那些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当时年纪还小不懂事所以才会如此任性放肆,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还传到了您耳中,真真是令人惭愧呢。”
戚若兰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起手来把自己的脸给严严实实的捂住,做出一副羞涩过度不愿见人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的态度,也就越是能够向旁人表现出自己的知错态度。
张媒婆笑了笑,干瘦枯黄的手轻轻拍了拍戚若兰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倒也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才。不过你也不用尴尬呀,我跟你娘亲一向交好,也算得上是你们家的亲戚呢,这事儿我能理解你,谁年轻的时候没做过一两桩难看的傻事呢。”
正说话间,外头的车夫在村头勒马:“不知道那宋家在什么地方,我且下车找个人问问。”
张媒婆摇头把车夫给叫了回来:“这村子比较穷,村里边的小路窄得过不了车,你就不用费这个心思了,我们两个自己走过去,你在这里等着就好了。”
张媒婆说着,径自下了马,带着戚若兰往宋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心中惟一的 想法就是,自家母亲昨天介绍起这位嘴巴伶俐的妇人的时候,说她能言善辩,方圆百里做过不少媒,撮合过许多婚事,果然是真的,那张媒婆带着戚若兰往宋家的方向走的时候,隔上几步路就会有路过的人停下脚步跟她寒暄两句。
到最后甚至还有人拉住了张媒婆的手,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帮着自家女儿说说媒。
张媒婆挺胸抬头,笑得像朵花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等我把手上这桩好事情忙完,我就去你们家帮你们家的姑娘说个好人家,你且等等。”
那村妇听说张媒婆手里还有一桩事情,倒也没有纠缠,瞥了身后的戚若兰一眼,问道:“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啊,要不要我给你带带路,这村子里边的路七拐八绕的,想必你也不会认识,你且告诉我你要去哪一家说事情,我这就带你去她门口。”
张媒婆早就有这个意思了,虽然她还隐约记得宋家的地址位置,但是那毕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早就已经模糊不清楚了,要是循着记忆过去找人,恐怕中间得多费许多曲折,还不如让认路的人把自己和戚若兰带过去呢。
于是张媒婆便报出了宋家。
那前来的村妇闻言,脸色一变。
说来也算的上是凑巧,那上前来搭话的夫人姓宋,正是本村本地人,正也是阿秀的族人之一,她也是从小看着阿秀的长大的,姑娘受的那些委屈她都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知道,故而才会想为阿秀不平。
宋氏带着张媒婆和戚若兰一同穿行在村子里边,她横眉瞪眼,一边走路一边向身后两位外来人士吐槽阿秀的养母:她还真以为自己对阿秀有恩呢,其实她算是什么东西,这些年要不是阿秀心地善良害怕自己走了以后他们母子两个都会活不下去,所以才留在这家里照料他们,想必他们母子早就已经饿死冻死了,他们就是看准了阿秀善良好拿捏,这才如此放肆!”
宋氏越说就越是提阿秀不提,越是气这些年来阿秀的养母对她的种种不公,到最后说道愤怒处,竟然一脚把脚底下的石子给踹开了。
戚若兰跟在他们两个人身后,微微皱起眉头,看着宋氏愤愤不平的模样,她隐约间好像能够理解为何阿秀的养母会那样对待阿秀了,拥有这样的同村人,有这样的亲戚,想必她就算是想好好对待阿秀,恐怕也是不敢的。
离开了阿秀,他们母子大概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宋氏带着张媒婆和戚若兰左拐右转,穿行在狭窄的小路中间,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地方,她指着一处低矮的平房,对张媒婆说这就是阿秀的家了,此时此刻阿秀应该已经出门去卖女红制品去了,在家里边的人应该只有她的弟弟和病恹恹的刻薄养母了。
宋氏看着那座平常的农家小院,眼带鄙夷,小声对张媒婆说道:“这房子前两年还是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子呢,要不是因为阿秀聪明能干,攒下钱把房子给翻修了一遍,恐怕这里早就已经成为一处废墟了。”
她的话语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戚若兰也离得有不短的一段距离,但是她向来耳尖,自然能够清清楚楚的听见宋氏的声音,更是能够听得出来她言语中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