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祾儿,快坐下。”宣妃抬起那双枯瘦的手掌胡乱在半空中摸索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软弱道,“陛下已经狠狠地责罚他们二人了,祾儿又何必再去生出事端呢?”
“姨娘,祾儿就是见不得你和妹妹受人欺负。”王潇裬如孩子般气呼呼地坐下,给人的很无害,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些不过是他的保护色而已。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沉不住气。”宣妃端坐在椅子上笑了笑,语气和蔼地道,“你母后小的时候姨娘就时常教育她吃亏是福,没想到多少年后还要这么唠叨她的儿子。”
“唉,真是造化弄人啊!”宣妃那双空洞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端坐在椅子上的容颜枯瘦苍老,跟画国皇后简直没得比。
云姽婳在心底感叹同人不同命的同时,也为赵珏庸的争气感到欣慰。
一个孩子能在后宫妃子的虎视眈眈中长大成人,可见其心智定力都是选超常人的。
云姽婳正这边想着,门外有奴才来报说羽妃娘娘来了。
“快请快请。”闻言,宣妃那张枯瘦的脸上闪过一抹笑意,摸索着从位置上起身,因为双目失明的缘故,羽妃已经走到她身边了还未发觉,“妹妹给姐姐请安。”
“都是自家姐妹,何必行这些虚礼?”双目失明对宣妃来说也不像是坏事,就拿现在来说,注视不到羽妃眼底对自己的鄙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厢宣妃拉着羽妃妹妹长妹妹短的,那边云姽婳和王潇裬兄妹俩天马行空地聊着,唯独余下赵珏庸这厮孤零零坐在一旁,而且这画面却该死地熟悉极了。
“姐姐真是好福气。有庸儿这么争气的儿子不说,还有裬儿和婳儿这么优秀的外甥和外甥女。”羽妃这般说着,那双精明的眸子紧紧勾在云姽婳斯文脸上,显然是有意攀谈的意思。
云姽婳对此视而不见,宣妃却笑意吟吟地替云姽婳开口了,“是啊, 虽然姐姐这些年在冷宫的日子难熬了些,但是只要想到有这些孩子们在,姐姐就有支撑下去的勇气。”
羽妃这次利用娘家势力去请宁国君主让她来丹凝宫一趟,此番来可不是来跟宣妃聊家常的,若是这次不能成功拉拢云姽婳,又在宁国君主那里留下了抗旨不尊的不好印象,羽妃岂不是输得太惨了?
赵珏庸似乎洞悉了羽妃的心思,于是轻声斥责云姽婳道,“表妹,羽妃娘娘尚在禁足中还来丹凝宫看母妃和咱们,你怎么也要打声招呼才好。”
云姽婳在心底冷哼一声,她生平最讨厌利用女人的男人,可是触及到宣妃那张枯瘦的脸庞,云姽婳又不忍心看她一直这么卑微地活着,于是扯了扯嘴角看羽妃道,“婳儿见羽妃娘娘和姨娘正在聊天,索性就没有打扰,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婳儿。”
“像咱们婳儿这样天仙般的妙人,姨娘疼你还来不及,哪能舍得怪罪于你?”羽妃套起近乎来委实让人觉得害怕,姨娘这个称呼从她的口中出来,云姽婳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既然羽妃娘娘让婳儿唤得一声姨娘,那婳儿和姨娘以后可就要靠您照拂了。”云姽婳那双冰渊般的眸子里尽是阵阵寒光在闪耀着,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浮动,给人的感觉沉稳娴静。
见此,羽妃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给她出谋划策。
羽妃的目的达到后,担心云姽婳再被珍贵妃所用,于是不着痕迹地挑拨离间道,“昨日听闻珍贵妃要过来,今日怎么没有见到她的人呢?”这种挤兑人的本事是在拙劣,就算对方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
云姽婳鄙视地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面上却装出一副对珍贵妃布满的样子来,看向羽妃道,“羽姨娘有所不知,昨日婳儿还觉得珍贵妃为人豪爽,是个可以结交的好玩伴。可是今日看到姨娘的诚意婳儿才知道,有些人就是没有脑子。”
“婳儿所言极是。”羽妃满意地盯着云姽婳那张佯装愤怒的脸庞,继续挑拨道,“姨娘刚进宫的时候也觉得这个珍贵妃除了娇纵一点没什么不好,可是后来姨娘才发现,珍贵妃其实很不好相处。”
末了,羽妃还不忘将宣妃牵扯进来道,“婳儿若是不信可以问宣妃姐姐。”
“是啊,姨娘在冷宫中待着的这些年里,你母后没少给姨娘送补品过来。可是最后都被这个珍贵妃给抢走了。”宣妃端坐在椅子上附和羽妃,殊不知这次陷害她的人其实就是面前这个姐姐长姐姐短的人。
待羽妃满意地离去之后,宣妃似乎也察觉出有什么不对,于是看向云姽婳道,“婳儿,能这后宫之中存活下来的人都是人精,咱们万万不可中了她们的计。”
“姨娘请放心,这些小虾米还奈何不了婳儿。”云姽婳能理解宣妃此时的心情,一个人若是在冷宫之中圈进了大半辈子,将自己从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禁锢成为一个如枯木般的老女人,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闻言,宣妃坐在椅子上放心地点了点头,又开始碎碎念道,“每次你表哥进宫来看姨娘,姨娘都要念叨几句。陛下的子嗣不少,而且个个都是有谋略有胆识的人,咱们只要做好这个庸王就好了,切莫再生出其他的贪念了。”
云姽婳和王潇裬扭头去看赵珏庸此时的表情,只见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邪魅的笑容,开口安慰自己母妃道,“母妃只管放心就是了。只要没有人再欺负您,儿臣便不会跟他们去争夺这皇位。”
末了,赵珏庸还不忘补充一句道,“跟宁国的万里河山比起来,庸儿更想父皇和母妃能够福寿延绵。”
云姽婳和王潇裬都不太相信这些话会从赵珏庸的口中说出来,直到门口响起一阵拍掌声,云姽婳和王潇裬才知道赵珏庸这小子究竟是在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