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实至名归
九尾飞飞2019-03-05 12:004,180

  江州城位于大秦南北交界处,大秦以江州为中线划分成南北两块,与汀州毗邻,自然离帝都菡萏也不远。

  这座城是大秦内陆地区的交通要塞,是南来北往商人的必经之道,也算是在万家掌控下的一城,只不过一年前这江州太守可不是朝阳公主之子苏之焕,而是菡萏八王爷家的侧王妃胞弟魏若秋。

  江州土地肥沃,民庶富饶,太守一职真真是实打实的肥差,也是各个王公贵胄们削尖了脑袋想顶下的位置,岂料这太守一职几经转手,兜兜转转竟还是落在了皇亲国戚手上。

  江州素有‘小菡萏’之称,这么说吧,菡萏城里有的,在这只要细细淘,还都能淘到,好吃的好玩的一应尽全,但其胜在远离皇城,少了一分肃穆多了分平实,让人在吃喝玩乐之际不会有多余的担忧,诸如频繁撞见皇上王爷什么的微服私访体谅民情。

  江州城有条街叫“红幡街”,这条街可了不得,坊间是这么评价的:“北有万宝,南有红幡,只入其一,勿踏红尘”。瞧瞧,能与菡萏万宝街齐名,可见其名声有多好,现如今万宝街被那败家女万银宝一把火烧了个精光,那这天下玩乐的名声还不都被红幡街给占尽,这一年来,红番街也愈加热闹,整个江州城的经济啊,啧啧,愈加红火鸟。

  但繁荣与糜烂是对比翼鸟,越繁荣的地方意味这他光芒四射的外表下埋藏的东西越腐朽。

  转眼,银宝藏身于江州近半月,期间没有惊动任何人,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着此地龙蛇混杂,银宝师徒二人还真就在此地落了户,重操就业起来。

  依旧在个偏僻的小巷子开起了家点心铺子,只不过这回铺子的事全权由铜宝操持。

  一来银宝不便抛头露面;二来她也想考验考验这徒儿的能耐。

  也就这半月来,二人终是冰释前嫌,友好的相处下来,只不过,银宝这师父当的有些名不符实,有些拿不住她那“乖”徒儿了。

  在铜宝第N次鄙视这什么也没教他却空占着师父名号的吃货后,银宝终于爆发了。

  这一日,她终是能毫无障碍的自行下床,在被徒儿无数次挑衅鄙视后毫不犹豫地赏了他一记鞋拔子,痛定思痛,决定履行起师父的职责来。

  趁着铜宝赶早市之际,银宝悄悄溜出了门。

  待吃过晚饭,华灯初上之时,她不知从哪抱出一堆账簿丢到铜宝房里。

  “这些你先看着,看完后给我说说你的感想。”

  铜宝本还没心没肺调侃她呢,可一看到这堆的跟小山似的账簿瞬间懊悔不已。

  自从那日起,铜宝这苦逼的孩子每天不仅要起早做点心,店里头招呼客人家里头照顾师父,晚上还得挑灯看账簿。他那如今‘实至名归’的师父隔三差五还要考他,不是刁钻的账簿看猫腻就是举案例让他写对策,还有就是有意无意地让他接触商场官家的厚黑学。

  以前在柳家,他跟着柳诺谦也学了不少,但自从跟着银宝那奸商学了一阵后才晓得一山还有一山高,他们柳家和万家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代良商,万家有些做法真是狠的叫人炸舌。

  数月后,万铜宝已由起初的小白完全脱胎换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缅怀过去,展望未来,不得不庆幸自己还真是站对了队伍跟对了人,若要是跟万家作对,那后果……尼玛啊,不堪设想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理论教育,万银宝觉得很有必要带着乖徒儿到社会上实践一下了。

  作为万家当家的接班人,不仅得看得懂账簿查得出猫腻,还得分析的了时事下的了决定,更重要的是在生意场上站的稳脚。

  那些个官商勾结什么的,那些个商场潜规则什么的,万银宝对那腹黑的小子有信心,可做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打入这个圈子,而融入这些个圈子可不是你看的懂账簿、卖卖萌、装装可怜、使点小诡计就能融进去的。

  怎么融进去?以什么身份融进去?

  这一点,万银宝这师父早已以身作则地示范了,这大秦谁人不知菡萏城最出名的女纨绔万银宝在王公贵胄间有多吃得开。

  纨绔是联系商场官场之间的纽带,他在这个圈子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要真正融入这个圈子,首先你得把自己装扮成一个真纨绔!

  何为真纨绔?那可不就是逛的了青楼入得了赌场,斗鸡走狗飙马玩蟋蟀等等样样精通却又能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她万银宝自会说话起就被金宝抱进京城赌场掷筛子的货,说到吃喝玩乐她敢称第二,这大秦还真没人敢称第一!

  万家当家皆活不过25岁,谁也没指望这万银宝能嫁个好人家,在有限的生命里及时享乐比挑个乘龙快婿更重要,这就是万金宝的教徒之道。

  但到了万银宝,她却不这么想!

  万金宝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到底有多大就要看她的转变有多大了。

  她不甘心!不仅对金宝的死不甘心,还对自己这显而易见的悲催命运不甘心!连带着也对她的接班人担忧起来,凭什么我们只能活到25岁?!事到如今,她还非得同这该死的命运抗争一把不可!

  江州红幡街不愧是享誉四方的销魂街,赌坊、妓院、烟馆……一应俱全,而且门面都相当讲究,且区分的也很清楚。

  红幡街临着淮河而建,河两岸皆是琳琅满目的销金窟。

  淮河是江州城的内河,左岸是高雅的琴棋艺馆,虽说也是声色犬马的享乐奢靡场所,但比起右岸赤裸裸只卖身的勾栏院来说,那就高雅的不知多少倍了。

  江州一半的烟赌妓都是万家的,万家与朝廷就像个双生子,作为大秦第一纳税大户,少了万家,大秦的国库该是囊中羞涩,什么水利沟渠的兴建灾患瘟疫的防御,没有银子那就是浮云……

  吃喝玩乐赌,银宝最好的还是赌,她赌技一流,曾让京上的九王爷一夜间输的差点变草民。自然,她带着爱徒首先逛的便是赌馆了。

  赌博,首先讲的是气势!

  你入场时在气势上先震住了场子,那你就拥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再者拼的就是耳力和眼力,万银宝五岁开始流连众赌坊,那眼力耳力……啧啧,就不加赘述了。

  最后嘛,还得拼银子!

  揣着铜宝每天起早贪黑赚的点心钱,万银宝易容成五旬老财主模样,趾高气昂地领着铜宝进了江州第一赌坊。

  这是历史性的一刻,这是纯种小白万铜宝活生生蜕变成一介纨绔的重要时刻。

  有人说赌博就像是吸毒,让人上瘾,之所以让人上瘾自是有它的魅力所在,倘若你是家财万贯的赌神级别,上瘾也就上瘾了,但若你不能随随便便输掉一座金山银山而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就千万别碰这玩意,很容易家破人亡的!

  当万银宝揣着几两碎银进去,再捧着一叠百两银票出来时,铜宝的脑袋彻底晕眩了,原来这世上还真有这好赚的钱!

  万银宝斜睨一眼身旁二百五模样的小子很是得意:“走,下一家。”

  在出了第九家赌坊准备进第十家时,铜宝已经有些担心了:“师父,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了?”他双手紧紧护着胸口,那里藏着的银票已经快五万两了,饶是鹧鸪城首富的大少爷也有些忐忑。

  银宝不屑地哼了一声:“区区几万两在江州不算什么,我们见好就收又不是在一家赌坊赢的,想当年在菡萏,老九差点连他奶娘都输给我,何况这区区几万两!”

  “……”铜宝有些石化:这货以前过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这货是男的吧还是男的吧?

  待一夜赌回来,他们俩已经赚的个盆满钵满了。

  铜宝由起初的忐忑渐渐的心安理得起来,待领悟到其中的妙趣更是无法自拔。

  第二夜,银宝再次带着铜宝逛了赌场,这一夜又叫铜宝大跌眼镜了。

  因为银宝这一夜大概是触了霉头了,不仅把前一夜赢回来的全吐了回去,还将他辛苦卖点心攒下来的私房钱也给赔了进去。

  到最后铜宝脸都输绿了,那货还在那开心的和赢了她钱的赌徒们天南海北的瞎侃。

  这一夜,铜宝显然没有昨夜的兴奋,整个人无精打采。

  回到家,连每晚为银宝准备的参汤也懒的热了,径直进了房间扑倒在床上。

  银宝淡笑不语地跟了进去:“还生气呐?”

  “哼!”最后一把银宝差点要将他做赌注,要不是他死活把她拽出来,这会他们的师徒情分算是尽了。

  “哎呦,一大老爷们为这点小事还能气这么久呀?喊了一晚上,嗓子好疼啊,参汤冷着喝不知会不会喝坏肚子啊?”说完作势就要出门去喝冷汤。

  听着她脚步声渐远,铜宝这才赌气地起身,叹了口气跟了出去,动作极重地刷锅生火为她热汤,却是一句话也懒的跟她说。

  “好了好了,祖宗爷爷别气啦,明天我再帮你赢回来就是,不就是那点私房钱嘛,若最后一把你让我下注,肯定连本带利给你赢回来。”

  “哐当”一声,那位爷不干了。

  他这样赌气反倒让银宝笑开了怀。

  “今晚为师教你的这招叫想输给谁就输给谁,想输多少就输多少!”

  “你!”敢情这货今晚是故意输的?!

  “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的下,同样的,真正的赌家要赢得了,输得起!你仔细回想下我昨天赢了哪些人,今晚输给了都是什么人?再好好回忆下,我整晚都跟他们胡侃了些什么?从中你听到了些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们为什么要赌?”说完,她端起已经热好的鸡汤回屋去了。

  这一番话下来如同当头棒喝,铜宝似是瞬间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要赌?嗜好?缺钱?还是闲的蛋疼?

  万银宝嗜好多的去了,缺钱?万家还缺钱?闲?万银宝没几年活头了,有限的时间要干的事可多了去才没那闲心今日赢钱明日输钱的折腾呢!

  赌是纨绔的一个标签,赌是为了融入一个圈子,融入圈子是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赌的意义不在赌,而是在于通过赌你从谁那获得了哪些有用的信息,结交了哪些有用的人!

  铜宝这才恍然大悟。

  第三日,银宝不知从哪搞来了一袋的金叶子,潇洒地丢到铜宝跟前:

  “呐,今夜为师乏了,你自己去,今晚上你的目标是把这一袋金叶子给输个精光,一个子也不能留,然后回来给我说说你今晚的收获。”

  铜宝大彻大悟后,那隐藏着的不安分因子开始跃跃欲试,今夜就小试牛刀吧。

  银宝对着烛火等了一夜,终于在天蒙蒙亮时迎回了她的乖徒儿。

  才刚锁上门呢,就听见一兴奋的声音传来:

  “师父,师父,楼戚微没有死,那日汀州一战,因着楼生的帮助,万家损失并不大,还有我打听到最近江州城要来大人物了,很有可能是楚相,赏竹楼里新来了个头牌,打着你的名号清高的很……”巴拉巴拉,这货今夜似是打了鸡血般,边说边拉着银宝钻进了厨房,原来是要给她热鸡汤,但又怕说话她听不见将她硬扯在身旁陪聊。

  银宝只是笑着没有多做评价。

  又过了一段日子,银宝再次丢了一袋钱币给了铜宝道:“今晚再去赌坊,不赢回万两白银,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铜宝原本兴奋的脸在打开钱袋看见一串铜板时顿时愣在当场:“这不公平!我才学了不久,怎的就这点钱?我赢不了。”

  银宝冷笑:“当初金宝可只给我几个铜板,那一年我七岁!”

继续阅读:第十八章 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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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的万银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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