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满载而还 险象环生
断梦2019-03-03 07:003,879

  罗鑫此刻看着孙小郎等人杀气冲天,心中不免升起一丝寒意。想来曾经大汉天朝的武威震慑天下,看来也不是徒有虚名。

  突然从一位妇人身后窜出一个小女孩,她一脸胆怯的抬头看了看妇人还挂着泪痕,却嘴角含笑的慈容,咬着薄薄的粉唇上前拉了拉罗鑫的衣角:“哥哥,这个送给你,是我从匈奴人的腰上扯下的东西。”

  罗鑫低头打量了一眼小女孩,她年纪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小脸上脏兮兮的,完全辨不出美丑。难怪古时女子逃命都把自己弄的像个乞丐,这样的确是安全许多。

  他想着,嘴角弯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从背上的兽皮包里掏出一方粗布帕子,蹲下身一边擦拭着小女孩脸上的污渍,一边接过小女孩手中的一枚挂饰。

  当罗鑫看到挂饰时,双眼不由得蹦出惊喜之情。他停下了手上的所有动作,双手紧紧按在小女孩肩膀上,急切的问道:“这件东西是你从匈奴人身上拿到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小女孩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按,不由得全身绷紧,咬着嘴唇连连点头。孙小郎有些好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拉开他紧紧抓在小女孩肩膀上的手:“罗兄弟,怎么?你认识这个东西?”

  孙小郎仔细观察着罗鑫手中紧握着的红色挂饰,那是用红色的金丝绳制成,中间有一个金灿灿的圆形石头,好像一枚棋子,垂下的流苏在白雪的映衬下金光闪闪,显然是用上等金线制成。

  “罗兄弟,此物件可珍贵的紧。既然小妹妹和这位大姐赠与你,好生保管就是,你怎就像发癫一般……”孙小郎轻轻揉了揉小女孩的肩膀,有些不满地盯着出神的罗鑫。

  罗鑫猛然抬起头,不等孙小郎说完便抢过话头:“孙大哥,上面这颗棋子正是我遗失的东西,就在我昏倒的小镇上丢失的。”

  孙小郎此刻彻底有些不满,瞪着眼睛责备道:“什么你丢的不丢的,现在大姐即赠与你,便是你的,何必说这浑话。”

  罗鑫这时心境从刚刚的欣喜中回过味,看来孙小郎是以为自己是在找借口,便看向小女孩,又挂起笑容道:“那我就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梅,宋小梅。”小女孩见眼前怪异的大哥哥笑了,便也回敬了他一个稚嫩甜美笑容。

  罗鑫这时才发现,眼前的小梅擦去脸上的污渍,显然一副出水芙蓉般的模样。虽然她现在还小,一脸稚气,但是精致秀丽的面容难以掩饰十年之后的美人胚子。

  “小梅原来长得这么漂亮,为什么把自己的小脸弄的跟花猫一样?”罗鑫伸手轻轻的从小梅玲珑有致的鼻梁上轻轻滑过。

  那妇人和几名壮汉见状,不由得低头叹息。孙小郎转头看了看众人,蹲下身子将小梅发丝上的几根稻草取下道:“罗兄弟不知,这是家人为了保护这些孩子。匈奴兵每次洗劫,一旦发现长相俊俏的女孩,都会掳劫回去做自家孩子的暖床丫头。”

  罗鑫听着不免有些皱眉,虽然自己在历史书中看到过匈奴人对大汉边境的袭扰掳劫,但是连这样的小孩子也不放过,着实令人恼怒。

  “孙哥,咱还是赶快回营,这会风雪又大了。”一名斥候装好了马车,面色有些担忧地望着孙小郎。

  “就是,要是等会又有被风雪困在附近的匈奴兵经过,就我们几个,怕是会折在这。”另一名斥候装束的兵卒上前接过话头。

  这时获救的百姓听闻眼前的救命恩人们要走,彼此面面相觑。最后一名穿着破烂的银发老者走出人群,向着身后众人摆摆手,随即扑通跪在了孙小郎和罗鑫面前。

  “大爷,您这是……”罗鑫见状急忙起身欲扶,却被老人双手拦住。

  “诸位将军,我等草民也不愿给将军们再添乱。小梅年纪还小,万望将军收留。”老者将脸上的泪水蹭在已经成了索状的衣袖上:“让小梅跟着将军,带回去当个使唤丫头,起码有顿饱饭,总比跟在宋嫂身边受罪的好。”

  “乡亲们,你们起来,快起来!”罗鑫有些不知所措,他原本心软,最怕的就是这种场面,没想到今天还真碰上了,随即转头求助地看向了身边一脸坏笑的孙小郎。

  孙小郎撇撇嘴,冲罗鑫投去羡慕的眼神,苦笑着摇摇头道:“诸位乡亲,想来你等回去,房舍也早成灰烬。我等既救了你等,自会给你们一个安身之所。诸位起身,且随我等回营,李将军自会安排。”

  众人一听,好像是听到了这辈子最大的好消息,急忙向着孙小郎和罗鑫连连磕头。

  经过了一番客套,众乡亲这才起身,又是帮斥候拉车,又是帮罗鑫拎包,这让他终于享受了一番做领导的滋味。

  路上,罗鑫拉着孙小郎走在队伍最前头:“孙大哥,兄弟有一事不解,还望赐教。”

  孙小郎眉头微皱,看着罗鑫,挠了挠头,又看看身边和乡亲们聊得开心的兵卒,便也心下了然,转头笑道:“兄弟是想知道,这群小子为什么那么听我的话,对吗?”

  罗鑫一愣,有些尴尬地冲他笑着点点头。这时一名跟在身后的斥候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凑上前对罗鑫赞道:“孙哥可是六品和戎护卫,要不是朝廷……”

  “闭嘴!”孙小郎突然怒斥,狠狠地瞪了那斥候一眼道:“臭小子,祸从口出,不要命了?”

  随即,他转头将自己当年如何让被贬,包括差点脑袋搬家的事情向罗鑫一一道出。两人聊着聊着,不觉也走出了七八里地。

  罗鑫对于孙小郎的生平也是敬佩的紧,没想到史书上没有记载的这个小兵卒,也有如此传奇的军旅生涯。

  突然,殿后的一名斥候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上前,冲着孙小郎喊道:“孙哥!孙哥!后面有追兵,听马蹄声起码有三四十人,好像是冲着咱们来的!”

  孙小郎一惊,转头望着身后无垠的雪幕,又转头看了看已经模模糊糊能看到轮廓的汉军大营,沉思片刻后,急忙向百姓问道:“你们可会骑马?”

  人群中的几名壮汉点头称会,他便让七名壮汉骑上抢来的战马,带着老弱妇孺马上赶去大营,告知李将军回营途中遭遇追兵,请求派兵接应。

  待众人驱马离去之后,孙小郎急忙命令两名斥候驱赶满载物资的马车回营,将缴获的战马一人一匹分发之后,便准备驾马赶回军营。

  就在此时,一名斥候指着白茫茫的血雾喊道:“匈奴人追上来了!”

  孙小郎回头一看,急忙扬鞭吼道:“快!马上向大营方向出发!快!”

  寂静的白雪之中,一声声马嘶长鸣,鞭挞之声贯彻云霄。众人身后的马蹄声和罗鑫听不懂的呐喊声,在雪幕中相互纠缠。

  “罗兄弟!要是等会出了意外,你自己赶回大营,我们拖住这群不知死活的野蛮子!”孙小郎使劲抽打着马屁股,转头冲着与自己齐头并进的罗鑫喊道。

  罗鑫坚决地摇摇头,但是刚一张嘴,迎面飞来的雪花便灌了进去。他试了两次,才勉强大声喊道:“是我连累了孙大哥和诸位兄弟,生死一路!”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原本朦胧的身影此刻也基本清晰了起来。身后追赶众人的果然是匈奴骑兵,但是从装束上看,身份应该远远比之前被罗鑫等人所杀的匈奴骑兵高贵的多。

  就在孙小郎准备下令调转马头反击时,突然一声箭矢破空声擦着罗鑫和孙小郎的面颊掠过。瞬间,一马当先的匈奴骑兵头子的坐骑前蹄一软,人同马一起栽到雪地之上。他身后的匈奴骑兵纷纷勒住缰绳停在原地,眼神全部望向倒在地上一个劲蹬着蹄子的马匹。

  只见马脖子上一只白羽长箭,没进了马脖子之中的部分足有两寸有余。孙小郎急忙向前方望去,雪雾中,一身铠甲头戴黄铜盔的将军,骑着一匹与白雪几乎融为一体的骏马穿过雪雾向着众人奔来。

  “李将军?”斥候们低声喃语,片刻之后,众人高声呐喊:“没错!是李将军,李将军来了!”

  身后的匈奴骑兵闻听,一人驱马上前,将倒在雪地里的头领拉上马,调转马头立即带着所有匈奴骑兵驱马逃离,很快便消失在了雪雾之中。

  回到军营,李广揪着罗鑫的耳朵根子把他扯进大帐,对准屁股便是一脚。罗鑫痛呼一声,整个身体便飞到了帐中角落处的睡榻之上。他揉着自己的屁股,转头向着又准备冲上来的李广连连摆手。

  “义父!义父!别打了,疼!我知错了,知错了!”罗鑫此刻心中叫苦连连,心中不免埋怨李广。你身经百战,你的脚法谁能受得了?要不是你老人家给我留了三份情,这会我恐怕该瘫痪在床上了。

  正想着,李广又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拉起,杀气腾腾的瞪着罗鑫吼道:“谁让你擅自出营的?要不是你小子命好,此刻早已成了刀下鬼!”

  “大哥!救我!”罗鑫见向义父求饶无望,便冲着坐在火盆边悠闲喝酒的义兄司马文凯求救,不想他却饶有兴致地望着可怜兮兮的自己,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报—”门口的执戟护卫匆匆忙忙地冲进大帐,见李将军正在教训义子,犹豫了一会还是禀报道:“将军,太仆公孙贺大人来传圣昭了。”

  李广闻言立刻松开手,转头向司马文凯望了一眼,也来不及多想,急忙拉着罗鑫,同司马文凯出了大帐。

  在执戟护卫的带领下,三人到了军械打造处,只见一名身着黑色皮裘,头戴虎皮帽,身高七尺有余,背影健硕之人,正手持一把连弩把玩。

  李广松开罗鑫,急忙上前,同时发出一声大笑:“哈哈……子叔,没想到你竟然冒着风雪亲自前来传昭啊!有失远迎,还望子叔恕罪!”说着急忙向转身过来的公孙贺施了一礼。

  公孙贺急忙上前扶住李广,笑盈盈地握住李广抱拳的双手:“李将军不必多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卷黄灿灿的布卷:“李广接昭!”

  李广急忙退后两步拜倒扣头,司马文凯和众军士也纷纷跪拜。罗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中搜寻着眼前汉武帝身边的近臣太仆公孙贺。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年轻,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三十岁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唉……

  突然跪在身边的司马文凯使劲一把将还在摇头晃脑的罗鑫拽倒在地,低声怒斥道:“接昭!”

  公孙贺看着他们两人,有些忍俊不禁,轻咳一声,打开布卷大声读道:“天子昭曰,年关将至,念李广老将军及诸将士戍边三载,劳苦甚高,今令李老将军率部,携罗鑫即日启程,回京面圣!”

  “李广接昭,谢恩!”李广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这才起身笑着转身指着罗鑫道:“子叔,这就是罗鑫。”

继续阅读:第十章:巧制资粮 踏雪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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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汉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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