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若狂的罗鑫因为一时间举动轻浮,被无法挣脱他的李沐辰赏了两个大耳瓜子之后,才明白自己行为有些失控。虽然这两个耳刮子打在他脸上,但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孙小郎和小丫鬟却好像比他更痛。
罗鑫放下李沐辰,松开双手有些不知所措的在裤缝上摩擦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向眼前有些尴尬的了李沐辰说什么。
楼上此刻立时陷入了寂静,四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无比。孙小郎也算识时务,打发小丫鬟去厨房弄点小菜,自己直接进了星月阁,给站在露台的两人留出二人空间慢慢谈心。
等两人离开之后,罗鑫这才抬起眼皮,正准备道歉时,李沐辰也同时低声开口。一时间两人之间又陷入了尴尬之中。
良久之后,罗鑫才傻笑道:“沐辰姑娘,在下方才失利,万望海涵。”
“公子哪里话,小女子也有失礼之处。”李沐辰双颊绯红,低眉望着眼前有趣的公子:“还疼吗?”
罗鑫一时间傻在原地,眨巴着眼睛,随后便喜笑颜开地摸着自己有些发烧的双颊:“没事,我皮厚,不疼。”
这时街道上一阵骚乱,因为早市刚刚开始不久,好多商贩正在张罗着自己的摊子。路上客人此时也并不算多。可是一片嘈杂声中好像是在吵骂什么。孙小郎这时也被吵闹声吸引了过来。
“怎么回事?”他一出门,见罗鑫和李沐辰正从露台探出头向着楼下张望,自己也急忙加入了张望队伍。
只见楼下一个中等身材,挑着一大担干柴的汉子,正被五六名身穿蓝布短袍的青年围住,他们身后一名头戴紫金冠,身着丹色对襟蟒袍,腰系金丝蟒带,上嵌六块上等白玉的年轻少年,正一脸淡然鄙夷地瞪着挑着柴担子的汉子。
“我说你这狗才,清早没睡醒回家睡觉去,睁着狗眼到处乱撞,找死不成?”蓝布短袍中的一名较为年长的少年,口中话音未落,一拳便打在了担柴汉子的小腹上。
他痛呼一声,双手捂着肚子,整个身体撞在了身后的小米摊上,肩头的柴担随着小米摊上洒落的小米一齐落地。
“浑蛋!”孙小郎咬牙启齿,双手握拳,还不等罗鑫反应,他的手上已多出了一枚玉簪。
罗鑫转头,心知孙小郎此刻出手定会闯下大祸,急忙抱住孙小郎的双臂,连拉带拽着将他拖进了星月阁。
“我的亲大哥!咱以后能不冲动吗?你这一出手,楼下那小子不死既伤。你看看他的穿着,绝非普通富户可比。别忘了司马大哥和李将军都说过,近来外封诸王都要进京朝见,万一失手……”罗鑫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坐在榻边喘着粗气的孙小郎,顺便夺下了他紧握在手中的玉簪,反手递给了身后的李沐辰。
她看着罗鑫手中熟悉额玉簪,立即抬手在自己的发髻间摸索。果然发髻间少了一枚玉簪。她急忙接过,插回发髻问道:“孙公子是何时……”
孙小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毕竟李沐辰是自己未来的弟妹,冒失之下趁其不备摘下玉簪实为不妥,急忙起身向着李沐辰赔不是。
这时楼下的吵闹声更甚,其中还夹杂着拳打脚踢之声,断断续续呼喊之声,就连理智的罗鑫也有些听不下去,转身准备下楼好好教训一番欺负人的贵公子。却被李沐辰伸手拦下。
“罗公子,万万不可。近日长安多是贵胄,万一得最皇室,岂不大祸临头?”她说着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
罗鑫此时头脑发热,冷笑道:“难道还比公孙太仆受宠不成?”
不等罗鑫说完,李沐辰急声回道:“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公孙大人恐怕也保不住你!”
“兄弟,沐辰姑娘说的没错,就算公孙大人和李将军也不敢得罪这群贵胄。”孙小郎举起手中茶杯,一饮而尽,紧握茶杯的右手一较劲,只听‘啪’一声,茶杯被他捏成了几块。
不过好在此时楼下声音渐渐消散,应该是楼下的贵公子欺负人感觉无趣,离开了。小丫鬟这时端着酒菜进到屋中,李沐辰便急忙追问楼下是为何事争执。
“小姐,楼下一个卖柴郎不小心撞了一位公子,被那位公子手下的家丁打伤了。”小丫鬟边说边往桌上摆酒菜:“他们动手间,还打翻了几袋子上好小米,还有对门酒家门前的几坛好酒。”
罗鑫口中低骂几句,从皮囊中掏出几粒金豆子交给小丫鬟,让她给楼下受伤的卖柴郎两粒,剩余的四粒给卖小米的和酒家掌柜,算是损失吧!
小丫鬟像是看着怪物,抬头吃惊的望着眼前这位公子,但见自家小姐在一旁微微颔首,便也揣起了自己的惊讶,双手接过金豆子向楼下走去。
三人围坐几前,李沐辰这才好奇的问起罗鑫今日因何事如此开心。因为刚刚一幕,罗鑫的好心情彻底被毁,这时李沐辰突然问起,便淡而无味的说起了自己命家中巧匠制成了第一把左轮枪,并将昨日傍晚,李家兄弟实验火药酿成火灾的事情向她说了一遍,惊得李沐辰杏目圆睁,一脸担忧之情。
孙小郎是一个性情中人,眼前有酒有肉,对于方才以势欺人的一幕全然抛诸脑后。然后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将早间罗鑫试枪额经过讲述了一番。李沐辰此刻的眼神全然不见了惊讶,望着罗鑫时,更多的变成了疑惑不解和好奇。
毕竟在两千年前的时代中,火药枪炮这等后世当做爆竹玩具的家伙,在他们古人眼中完全就像神话中的神兵利器一般罕见。更何况这些神兵利器出于一名形似西域人,却是中原人的神秘青年。
席间,罗鑫答应李沐辰,一定会制出一把适合她使用的手枪送与她,并且将自己准备使用这批武器和皇帝换取她一生的自由。听到这些,李沐辰涓然泪下。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位罗公子只与自己有一面之缘,却宁可冒犯圣颜强为自己出头。
在她看来,他并非一个好色之徒。初次见面,为青萼妹妹赎身,却并非自我享用,而是为了一名相交不足半载的所谓兄弟。听闻贵胄伤人毁物,却自掏腰包赠予他人,在外人看来,此人定是傻子。但是在李沐辰眼中,他却是一名心地善良,扶危救困的性情中人。
加之罗鑫才华,李沐辰渐渐似生芳容暗许之意。前些时日,她本以为他只是酒后戏言,却不想今日他愿与自己分享喜悦,而且更加明确了他要带自己脱离苦海的决心。想来古之怀瑾握瑜,仁智之士也不过如此。
就在三人谈话之际,主父偃这位红胭阁的大熟客也口吟楚辞,缓步踱上楼来。得知罗鑫公子和孙小郎公子正与李沐辰在星月阁中畅谈,便也毫不客气推门而入。
“罗兄,昨日听闻府上失火,可有样乎?”主父偃看着罗鑫毫发无伤反而神采奕奕,哪像家中遭逢大火之样?
罗鑫一见主父偃,急忙起身蝶掌施礼:“先生怎姗姗来迟?小弟与孙大哥已等候多时。”
主父偃一愣望了望李沐辰,有看了看孙小郎,满腹疑问道:“罗兄找我?何事需为兄出力,但说无妨。”说话间,径自坐在了矮几前,端起孙小郎的酒樽便吃喝起来。
“孙大哥,此事还是你来说吧!”罗鑫笑望他一眼,坐回榻上便和主父偃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主父偃一愣,打量着孙小郎,心中顿时明白了大概。但他却不动声色道:“孙兄可是有何喜事?”
孙小郎平日看起来五大三粗,但在感情男女之事上却总是一改往日,有失男子气概,甚至有些扭捏。他低头连饮三杯,可是一抬头望见眼前三人,又不觉红着脸低下头去。
“唉……”罗鑫长叹一声:“孙大哥既感难以启齿,兄弟代为转达。除夕之前,孙大哥和青萼妹妹准备成亲,待选定日子,还望兄长早到,你我兄弟多饮几杯。届时我会同楼主商议,请沐辰姑娘一同赴宴庆贺。”
“哈哈……”主父偃看着孙小郎像猴屁股一样的脸蛋,不由得大笑起来:“孙兄,你乃征战沙场之虎将,怎得也有如此羞涩之日?大婚之时如此,岂不让宾客见笑?哈哈……”
主父偃这时决不放松任何可以嘲笑孙小郎的机会,而且一边说笑,一边不住地向他敬酒祝贺。孙小郎也是脸色愈加绯红,看的李沐辰坐在一边不住掩嘴轻笑。
主父偃开够了孙小郎的玩笑,放下手中酒樽叹道:“今年圣上太后召各地封王入京朝见,短短几日,率先入京打点的狗才家丁在长安肆意妄为,京兆尹和长安令拿他们也是无奈。看来今年之除夕,长安百姓又要生无妄之灾啊!”说着拿起身边的酒角给自己斟满酒樽。
“两年前,圣上登基,各封王入京朝贺。长安城外辛庄庄主小女儿生的花容月貌,不想……仅仅年芳二八,却惨遭欺凌,命陨秦岭别院。”主父偃好似自言自语,手中的酒樽一刻也没有停歇。
罗鑫眉头紧皱,探身问道:“何人所为?”
“问此作甚?”主父偃轻佻眉梢:“都是王宫贵胄,何人敢惹?当年辛庄庄主家大业大,良田千亩,爱女之死,也就自己痛心疾首,又奈他人何?”
罗鑫举起酒樽,和主父偃相碰而饮,试了试嘴角酒渍叹道:“身着金冠配,怀揣豺狼心。虽食酒肉粟,不识父老心。”
这时主父偃突然眼中闪过异色,放下酒樽仔细品味罗鑫低吟的诗句。片刻之后,他抬头望着罗鑫问道:“罗兄,敢问师从何处?兄弟之文采,放眼长安,唯尔矣。”
罗鑫眉头微跳,想起自己这些时日所做诗词都是百年之后,甚至千年之后的文学套路。汉朝的赋,自己并没有太多涉猎,看来被眼前这位古今怪才看出乐端倪。
他微微一笑,扬起眉眼望着主父偃道:“兄长莫怪,因小弟自由流浪,曾遇高人教诲。在我离开之时,曾叮嘱小弟万不可道人他之名讳。”他双手一叠:“万望兄长莫怪。”
主父偃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颔首道:“罗兄遵与他人之约,有何愧哉?为兄虽满腹才学,但却对罗兄之诗词兴致浓厚,不知兄弟愿教兄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