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大义交忠义 马邑谋策生
断梦2019-04-09 23:484,420

  罗鑫心中顿时有些担忧,仔细回想自己准备入秦岭的计划,除了家中上下之外,对外只有李沐辰和皇帝,还有自己的干姐姐卫子夫。

  但是这些人绝不会向闵王刘荣泄露自己的行踪和计划,而中常侍也并非刘荣一伙。想来想去,只有窦太后一人有此嫌疑。可是上元灯会过后,窦太后便凤体违和,应该不会是她向刘荣通风报信。

  再说了,堂堂窦太后,想要除掉自己这个没名没分的市井小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随便找一个罪名安在自己头上,足以让自己身首异处。而且现在自己府中的各种作坊中,火器兵器足以组建一支能够推翻大汉王朝的强悍雄师。

  他想着,捡起萧允中扔在地上的野蜜蜂蜂巢,走到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面前,打量了他好一会,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

  黑衣人此时感觉不妙,身子急忙向着旁边挪动了几下。可是身上的伤势过重,挪了好几下,却依旧在罗鑫伸手的攻击范围之内。

  罗鑫晃了晃手中‘嗡嗡’作响的黑布囊,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容。然后将黑布囊往地上一撂,冲着站在一边的兵卒摆手道:“把他两只听话的耳朵隔了,然后放他回去。顺便给刘荣捎句话,要想玩,老子奉陪!”

  “那这几个呢?”孙小郎指着嗓音沙哑的黑衣人和别的黑衣人。

  “放了吧!”罗鑫站起身,转身望着几人冷笑道:“都算是条汉子,杀了你们我心有不忍,你们还是远走高飞,今后不要再见刘荣的好。”

  兵卒见罗鑫不打算杀了他们,虽然有些不解,但是只能遵从命令行事。虽然现在自己的顶头上司是孙小郎,可他们心中明白,罗鑫才是真正的主子。几人很快解开了捆绑他们的金属绳索,有些不乐意地在他们屁股上踹了几脚,算是报了昨夜之仇。

  “你不杀我们?”沙哑男声又问道:“难道你不怕我们回去禀告主上,之后还会杀你吗?”

  “回去?”罗鑫嗤笑道:“你们都是聪明人,现在已经有一个人出卖了你们的主上,你们还回去?是找死呢?还是准备重新来刺杀我呢?而且刘荣不是傻子,刺杀这一招一旦失败,他绝不会在用第二次。”

  沙哑男声苦笑着,捡起地上自己的佩剑,仰天长笑道:“哈哈……惘我郭讵一生忠心,却不想落得如此下场!生无生路兮,笑谈生死!”突然举剑反握,将自己的长剑直接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大哥!”顿时周围所有黑衣人扑上前,扶住瘫软的男人,两行泪水居然从一个个生性阴寒的杀手脸上落下。

  罗鑫和孙小郎等人心中不免有些惊讶,叶璇月也是一惊,急忙向着孙小郎和罗鑫身边靠紧。

  “你这又是何必?”罗鑫面带惋惜看着奄奄一息地男人。

  “我郭讵,死而无怨,还请罗公子放我众兄弟一马。”郭讵嘴角不住地流出殷红浓稠的血液,眼中却带上了几分释然和恳求。

  罗鑫没有任何犹豫,眼神坚定地望着他,对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放心,今后你的兄弟只要有需要,随时可来长安章台街罗府投靠,兄弟定当礼遇。”

  郭讵满意地点点头,转眼望着和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众兄弟,略有不舍地笑道:“大家自此隐姓埋名,万不得重涉江湖事。今后若有危难,可去罗公子处谋一生路。我家兄弟瑕疵必报,定要向他说明此事原委,不可妄为……”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喉咙中咕噜两声,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在林间投射下的阳光中绽开了一朵朵惊艳的红色血花。郭讵的生命就此终结,罗鑫等人虽然在此次被刺之事中取胜,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之情。

  “孙大哥,带这几位兄弟,把郭兄葬于此处。这里背山面水,风水甚是不错……”罗鑫话没说完,却被一名年纪尚轻的黑衣人打断。

  他擦了擦泪水,起身走到罗鑫面前单膝拜下:“公子大义,但我等祖训,无论生死,必回故里。我等火化郭大哥遗体之后,带他回家。”

  罗鑫只是一滞,也没有阻拦。他让孙小郎等人帮忙,火化了郭讵的遗体之后,用萧允中装药材的上好陶罐装了郭讵的骨灰,又给了他们一些金豆子作为盘缠,让他们离去。

  而出卖了自己主上的黑衣人,被孙小郎割了两个耳朵和鼻子,萧允中又帮他止血之后,放他离去。

  叶璇月望着黑衣人跌跌撞撞地离去,有些不解地问道:“罗大哥,他们要杀你,为什么你不杀了他们,反而要放了他们?还给盘缠?这人却告诉你真相,却如此待他?”

  孙小郎站在一边,给自己的弹夹上着子弹,低头说道:“此人出卖主上,视为不忠。弃兄弟不顾,视为不义。此等贪生怕死,不忠不义之徒,本应杀之。不过放他回去带话,闵王也不会留他活口,他要是聪明,自此销声匿迹即刻。”

  罗鑫长叹一声:“怕是他活不过今夜。”

  叶璇月将最后一颗冰糖丢进嘴中,似懂非懂地撩了撩挡在眼前的发丝道:“真不明白你们,一会是敌人,一会又像是兄弟。”

  众人在枫树林休整一番后,萧允中和徐四儿准备继续前行时,却被罗鑫拦下:“现在刘荣对我已起杀心,我担心家中上下安危。孙大哥,你和四儿先根据叶姑娘的描述绘出地图,我们先回去,待日后再行进山。”

  他此时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不知道是否因为此次被刺之事。但是此时继续进山,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虽然不会遇到更大的凶险之事。但是长安的家中,一家老小手无缚鸡之力,一旦出事,自己定追悔莫及。不如提早返回,以防刘荣再寻杀机。

  就在罗鑫返回长安的途中,皇宫后阁内,汉武帝召见李广、公孙父子、中尉程不识等人,正在商议大行王恢的歼灭匈奴之计策。而众人一时间难以决断,主要原因之一,就是汉武帝希望等罗鑫回城之后,看看他对此计有何见解。毕竟大汉与匈奴大小战役多次,却屡遭惨败,而罗鑫却以少胜多,杀敌于无形之中。

  一路上,罗鑫心中始终忐忑不安,随即加快了行进步法。自己和孙小郎带着叶璇月先行赶回长安,由兵卒们护送徐四儿和萧允中后行。

  当罗鑫三人赶回长安时,已是第二天清晨。城头上的执金吾一见是罗鑫和孙总督教,连忙下城迎了上去:“罗公子,孙督教,李将军和公孙太仆等人已在李府等候多时了。”

  “李府?”罗鑫心中不免咯噔一下:“是否我家出事?”

  执金吾显然没有听懂,茫然摇头道:“公子府上一切安好,昨日小人见小梅还沐辰轩中。”

  “李将军焦急见罗兄弟又是为何?”孙小郎感觉事情也有不妙,连忙追问。

  “小人不知!”不等兵卒答完,两人扬鞭快马进城。因为此刻时辰尚早,城中市集还未开市,繁华的长安街道上,此时显得有些萧瑟凄凉。

  进了章台街,罗鑫本想先回罗府看看家中是否安好。在街口转角,却遇见了正在匆匆赶去罗府的卫青。

  “卫青?”罗鑫远远看见他,急忙勒住缰绳,近前问道:“你怎么不在宫中,到此为何?是否长安出事了?”

  卫青不解地看看罗鑫,又看看孙小郎,摇摇头道:“长安无事,只是此时有要事,陛下正等你回来后再行商却。李将军他们都在府上,你快随我去,然后我等一同进宫面圣。”

  罗鑫见卫青神色焦急,便也没有多问,一把将他拽上马背,径直奔向了李府。

  此时李府正堂,李广同中尉程不识意见不合,公孙父子在两人间充当着和事老,一时间整座堂屋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报—”

  就在李程二人争得面红耳赤之时,一名李府家将匆匆跑进堂屋,喘着粗气禀报道:“将军,卫大人带着罗公子和孙督教,已经到了府外。”

  家将还没说完,罗鑫已经大步流星地穿过庭院,一见堂屋众人,急忙上前施礼。但是一见人中多了一名有些面生的魁梧大汉,鱼目蚕眉,肤色如桐,长髯齐胸,显然乃朝中悍将。可是自己少与朝中众臣来往,却不识得此人。

  卫青急忙上前帮罗鑫引荐道:“罗兄,此乃朝中中尉大人,程不识,程大人。”

  “罗贤侄,老夫朝中久闻大名。日起因奉圣命出外,贤侄与闵王之战,听得老夫真是心向往之啊!”程不识上前在罗鑫肩上重重地拍了拍,见他身体有些单薄,不免露出了失礼之情。

  罗鑫此时没心思和他们闲扯客套,因为他心中还担心着另一人。那便是引起自己和闵王之间矛盾的导火线—李沐辰。他只是随意向程不识施了一礼,急忙上前向李广和公孙父子问道:“究竟何事如此着急?”

  此时罗鑫到来,众人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说。最后还是卫青打破了僵局,拉着罗鑫坐下之后,说道:“近日,匈奴派遣和亲使团前来我朝和亲。因上元之后,太后身染恶寒,无法过问朝政……”

  罗鑫听到这,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打断了卫青的话,起身向着众人躬身一礼道:“晚辈知晓,圣上定是想借此机会于匈翻脸开战。但是朝中定有重臣反对,诸位大人是来找晚辈商议对策,对否?”

  “对了一半。”李广笑道:“重臣反对不假,商议对策却无。昨日朝上,韩安国力谏圣上,千里远征匈奴不毛之地,耗损国力,绝非易事。而大行王恢却力谏出兵,毕竟此人乃燕地人,最为临近匈奴,也与之最熟。朝上因文武政见不合。朝后,圣上召见我等,同大行王恢商议击凶之策……”

  “王大人之策,可是假借和亲之名,欲在马邑奇袭匈奴?”罗鑫闻言,心中已然知晓。大行王恢何许人也,正是马邑之谋的策划者,也是马邑之谋失败的元凶。

  李广和众人相视互望,心中不免惊讶不已。此事至今,满朝上下,出王恢本人和圣上之外,仅屋中众人知晓。怎远在秦岭山中的罗鑫却会知晓此事?难道此计真如圣上担忧那般,会被匈奴识破?

  罗鑫细细思量了一番,转身对众人拱手道:“各位大人,此事不易拖延。我随诸位大人此刻立即进宫面圣。出兵之事,诸事繁杂,需有全局之谋划,方可动之。否则胜算,甚微!”

  众人一听。连连点头。随即,由卫青赶去王府请大行王恢一同入宫,而李广、程不识和公孙父子,带着罗鑫与孙小郎先行进宫。至于跟在两人身边的叶璇月,便由李管家先行送去罗府。

  汉武帝彻夜未眠,多年以来,因为窦太后干政,自己对匈作战的计划迟迟不得施展。当下之机,可谓千载难逢,一旦错失良机,今后对匈作战,定会困难重重。辗转整夜之后,汉武帝只能拿着左轮枪,在后阁内等待着罗鑫的到来。

  自从上次罗鑫无声无息夜袭长安,将三千执金吾活捉之后,满朝文武对罗鑫的用兵之道都是大加赞赏。如此时有他鼎力相助,文臣中以韩安国为首的反战众臣定不会多言。

  然而汉武帝此时还有一个担忧,便是罗鑫势不入朝为官的牛脾气。虽然他心中知晓罗鑫对李沐辰一往情深,但是李沐辰之罪,乃先帝钦定。自己若为此事善改先帝旨意,即使窦太后同意,自己怕也难逃不肖子孙之骂名。

  就在汉武帝思索如何才能捆绑住罗鑫这个天降将帅之才时,中常侍匆匆禀报,李广等众臣带着罗鑫、孙小郎在殿外求见。

  汉武帝大喜,将脑中的担忧之事一时间全部抛之脑后,急忙让中常侍宣众人进殿。

  刚一进后阁,罗鑫只是简单向汉武帝拱手施礼。毕竟这是自己为李沐辰谋夺军功的大好机会,一旦成功,自己和李沐辰的婚事便能敲定。而且自己对她的诺言,也能实现。

  “陛下,马邑之谋可取,却不得使以空城计。”罗鑫说着,要过了孙小郎早已绘制好的关外地图,而马邑正是匈奴东南方入主中原的必经之地。

  他将地图铺在地上,蹲身指着地图解释道:“马邑之地,地处平原,四周并无山险可守。如若依照大行王大人之计,空城之下,定会引起匈奴疑心。此战虽胜却收获甚微,亦使匈奴今后戒心倍增,谋之更为不易。”

继续阅读:第三十二章:督监资粮 离情义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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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汉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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