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吵，都已经这样了再慌也没用，都听我的，你去找块干净的布或者以前盖东西的塑料，放在地上，你们两个跟我进去整理下，看看到底还能剩下什么东西。”
赵欣看向白远山，“白大哥，要不你先回去吧。”
这堆烂摊子恐怕就得收拾大半天，而且她知道，纺织厂还有个着急的订单呢，这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弄。
他看了看她，“行，我先去给你买点吃的。”
赵欣点头，几个人进去一看，看样子火应该是从仓库先烧起来的，那边烧的最严重，机器损失了两台，别的倒是还好。
而仓库中，本应该堆放了布匹的，东边已经完全成了焦炭，最西边倒是还有一点没烧毁的，可两相对比，还是太少了，只剩下了大约百分之二十的样子。
看着满地的灰烬、泥水，两个女工眼睛都红了。
为了纺这些布料，她们没日没夜的赶，精力高度集中，手指头因为经常要弄那些纱线，没有一个人是不带伤口的，只能用白胶布裹住指头尖儿。
可现在，全都没了。
“先过去把那些好的弄出去。”
赵欣心里发沉，虽然按照平时的习惯，这些布都会用塑料盖上，若不是这些塑料，泡过后哪怕花色没掉肯定也不能卖给别人了。
几人赶忙往外搬布，上面的还稍微好点，但有的还是湿了。
一匹布很轻，可拿在几个人手上却感觉沉甸甸的，清理到后面，有人甚至忍不住轻轻哭了。
白远山买了几个包子，赵欣三两口吃完，完全无损的布只有不到一百匹，看着不少，可对比下金胖子那六百匹的订单，就不算什么了。
到了六点，剩下的人也都到了，叽叽喳喳的问清楚状况，全都是叹息声。
天空是晴的，大家的心头却全是阴霾。
赵欣也难受，可难受也得把活儿干了，指挥着去拿铁锨和簸箕，把库房里那些灰烬都清理出来再说，又让其中一人去找修电线的，没电哪行。
等清理的差不多，顾征终于到了，因为没人知道他住哪儿，也就没法通知他。
“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呆愣了好几分钟，随后急的直抓头发，刚刚承诺过金胖子的单子，这可怎么办？
纺织厂一出事，就连服装厂也没法干活了！
幸好下了场大雨，如果任由火烧下去，说不定两个工厂就都完了。
工人们人心惶惶，赵欣跟顾征商量了下，赶忙出去。
两人一出来，人群立马安静下来。
“现在会纺布的站在这边，不会的站那边。”
唰唰，人群分成两部分，赵欣不太了解纺织厂那边的人，于是顾征把他们分成了三组，像张甜、李燕，也是会的，但不是很熟练。
“现在这边的人，”顾征指着，“从今天开始三班倒，先尽量把那个订单给做出来，咱们是工厂，得讲信誉，如果到时候完不成，我会按照之前签的单子配给人家钱，华兴的信誉受损，以后的生意肯定也会受影响。”
顾征顿了顿，“距离交货日期还剩四天，大家都拼一把，我拜托大家了！”
他深深地鞠了个躬，好半天才起来。
“要是没有你们，就没有华兴，只要能挺过这次难关，我平时怎么对待大家，你们也都知道。将来有钱肯定要一起赚，只要能在华兴好好做下去的，我顾征跟你们赵副厂长，绝对不会亏待！”
别说，这话他们还真是信，当下好几个人喊。
“我们要跟着顾厂长！别处上班活累不说，工资也没这边高，就连奖金都是！”
“去年我妈生病急用钱，就是顾厂长借给我的！”
……
顾征做事做服装厂，其实就是凭着两个字：良心。
虽然也是为了钱、为了事业，可绝对不像别的一些私企不舍得发工资，否则也不会那么多人都想来这边上班，就连中午管的那顿饭也是。
以前效益一般，那就能买得起什么就吃什么，现在好了，每个月都还能吃几顿肉呢！
赵欣眼眶有些酸，这就是顾征的魅力，自己设计图能画好，却不一定能把厂子管成这样。
都说人多力量大，可如果大伙儿劲儿不能往一处使，还总是闹出乱子来，有多少人也没用。
顾征感谢了大家一番，他同样有些感动，“这样，剩下这些人，家里忙的话，可以先放四天假，四天后再来上班，如果想上班，就跟着在纺织厂做点零碎的活儿。”
结果大部分都想帮忙，可不需要那么多人，于是也分开四组，一组来一天的。
做好了动员会，电线也修好了，立马开始上班，赵欣跟顾征这才进办公室一起计算了下损失，其中最贵的就是那两台机器了。
“还好，赵欣，昨天晚上谢谢你跟白大哥了，还有那些村民，黑三他媳妇生孩子了是吧，我得在厂子里盯着，一会儿你去买点东西，送给黑三吧。”
赵欣点点头，这没问题，“订单能完成吗，要不我也学学，好歹能帮点忙。”
他摆摆手，“不用，你还是带着孙姐跟姚蔷画设计图吧，拼一把应该差不多。”
于是她也就不再强求，出了办公室，赵欣就买了东西去了县医院。
跟护士问清楚住的病房，还顺便打听了下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听说是个胖小子，赵欣就笑了笑，那家人肯定都乐坏了吧。
找到病房，门是开着小半扇的，也不知道谁在里头说话，声音可大可大，满是高兴。
见敲门都没人听见，干脆直接推开了门。
黑三媳妇正躺在病床上呢，看样子身子挺好，也休息过了，虽然脸色还有些缺了血气的苍白，精神头却不错，她正好抬头看到赵欣。
“赵副厂长来了，快进来！”
黑三听见了，赶忙让开路。
“听说大姐生了，就过来看看，也谢谢你们那天帮厂子喊了人，要不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也没什么好送的，她买了条鲫鱼，又买了几个猪蹄子，听说这些炖着下奶，给生产完的孕妇吃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