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菜篮子,我得把通知书先放好。”
等赵欣拿着菜篮子回来,这才出门。
虽然下班回来已经不算早了,但夏天天黑的完,七八点照样有人才吃饭。
炖肉太费时间,于是她干脆就买了点猪头肉、酱牛肉、粉肠之类的熟食,又买了几个兰花豆、花生仁这样的下酒菜,看到有卖煮蚕豆和毛豆的,也买了点,她爱吃这个。
“崔阳,你帮我先拿一下,我付钱。”
赵欣把东西递给旁边的他,好数钱,崔阳接过。
他本来也去了一家店里帮忙卖东西赚学费,虽然家里有姐姐的工资,不缺多少钱,但姐姐很快就要结婚,甚至有自己的孩子养,压力也大。
而且这些年干活干习惯了,没作业写,除了干活他也不知道做什么。
但那家店一个星期都正常营业,老板每星期给他放一天假,崔阳正好选了这天。
当拿到通知书,看到自己考上了京城的大学,能够再次跟赵欣在一个城市学习,很是激动,当时就想去找她,问问她的录取通知书有没有来,可还是按捺住了。
是的,崔阳承认他有些喜欢这个能干的女孩子,从那天从校门口出来时,见到站在姐姐身边的她时就已经在心底留下了一丝波澜。
可他也知道赵欣喜欢的是白远山,想到那个喜欢吃醋、很警惕守护着她的男人,崔阳明白,自己没有机会。
自己没有经历过正常的家庭,母亲离开,父亲只知道打骂酗酒和赌博,所以他不屑做一个拆散别人的卑劣的人。
姐姐找到了幸福,有了人去照顾,他也能放心离开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当然,假如哪天白远山不再喜欢她,而他还喜欢赵欣的话,去追求试试也未尝不可。
崔阳是和很克制和理性的人,所以他觉得感情也应该这样。
“给我吧。”
付完钱,赵欣伸手去拿菜篮子,却被崔阳躲过。
“没事,我拿吧,要不我就什么用处都没有了。”
好吧,她也不强求,随便买了点菜,这个季节蔬菜多得很,又买了几样水果。
“你晚上喝酒还是饮料?”
买完菜,又去买喝的东西。
崔阳想了想,“饮料吧,我明天得早起呢。”
于是赵欣饮料啤酒都买了,酒是给白远山跟董成功的。
自从她上学去之后,家里很少那么热闹了,结果白远山和董成功都喝的有点高。
晚上把白远山扶去睡了,她坐在桌前反复翻看那张录取通知书,感觉还有点不真实。
很多人读那么多年书,不就是为了这张通往高等学府的通行证吗?
但能拿到的却是寥寥。
唉。
转天去上班的时候赵欣把这件事告诉了顾征,没多久整个工厂都知道了。
“啊?要是这样8月底你岂不是就要去京城了?以后再见你就得坐火车去那边了。”
李燕先是替她高兴,又有些难受,不过还是高兴更多一点,因为路途远,想见总能再见,可上大学的机会不是谁都能有的,况且她也看到了赵欣为了它有多拼命。
热闹了一阵儿,也都得上班干活了,再回到办公室,坐在那张办公桌前,赵欣有点那什么了,还没走就开始留恋。
但既然要去京城的事情定了下来,也就是说,这是她在这边待的最后两个月,除了要把广交会的所有展品设计定下来,还得让李燕三人更能培养的挑起这个大梁。
虽然自己能把新的设计邮寄过来,可缺少了市场资料,就不太好把握风格了。
而且赵欣准备在开学前,再去一次南方,买点东西。
起早就听到这个好事情,大家心情都很好,可上午刚过了一半,忽然旁边纺织厂的工人惊慌地跑了过来。
“厂长,出事了,孙二老婆她轧到手了!”
听到这事,还在踩缝纫机的女工们也都慌了神,赵欣的办公室离这边近一点,最先跑出来。
“都闭嘴,别闹!又不关你们的事,张甜,看着她们好好干活!”
顾征也走了出来,两人急忙往纺织厂跑。
赵欣顿了顿,拉住跟来的李燕让她赶紧让邓师傅把车开出来。
等到了纺织厂,就见里面也乱作一团,好多人都围在那里,车间主任怎么喊都没用。
院子里头有砖头,顾征顺手拿了半块,往地上砸,“都吵吵什么,工资发的太多规矩都不懂了是不是。要想让里头的人好,就都给我让开,别围那么紧!”
人群这才安静、让开条路来。
孙二是服装厂工人,是最早那批跟老师傅学习染布后留下来的,他媳妇则是织布。
孙二媳妇因为喜欢穿一身红,平时还爱干保媒拉纤的事,好多人都叫她红娘。
就见红娘坐在凳子上,满脸都是汗,左手正捏着右手流血的地方,脸色拆白,嘴唇却被咬的快出血了,一声不吭。
看到血肉模糊的手指,赵欣心里咯噔一声,虽然觉得有点残忍但还是蹲下强忍着不适看,发现是断了半截左右,稍微松了口气。
孙二是厂子里好多人笑话的妻管严、耳根子软,红娘呢,也颇为强势。
这会儿孙二蹲在那儿呜呜的哭,气的红娘骂了一句。
“哭啥,我还没死呢!”
孙二立马闭了嘴,但还是在流眼泪。
“对,红娘说的没错,别哭,”她听见了外头的车喇叭响,“红娘,快走,去医院,车在外头了。”
她扶着她,邓师傅跟着帮忙把她弄到了副驾驶,赵欣去了后头,孙二也想去,但赵欣劝他回家拿钱了,她跟顾征家都太远,身上带的不够,要是孙二不够两人倒是能给添上些。
顾征则留下来镇住厂子,临走前把兜儿里的钱都掏出来了给她,还有不少工友刚刚凑的跑出来给了她。
到了医院,大家一看这血呼啦啦的立马有护士先带人进去,赵欣让邓师傅挂号,自己跟了过去。
等孙二慌慌张张跑出来,人已经进了手术室,什么情况都不知道。
她安慰了两句,见他根本听不进去也就不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