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征的父亲已经快七十了，但精神头还算好，目前家里就他们住在这边，顾征的两个哥哥呢，都成家立业了，早就搬了出去，当然还请了个保姆。
“爸，您怎么坐这儿呢？”
他看了看周围，发现保姆在厨房里头呢，这才坐到了老爷子旁边。
“没呢，你们啊，一个个的都回来这么晚，外头的饭哪有家里的好吃。”
老爷子虽然是在说饭，其实顾征听出来了，是想要他们的陪伴，白天呢，都要上班，只有保姆跟他在家里，难免会觉得有些孤独。
他站到了沙发后头，给他按摩肩膀。
“我这不是陪您呢吗，天天下班以后没事就陪您行不行？”
老爷子哼了一声，“那你明天早晨早起陪我去散步！”
哎呦，这可把顾征给难住了，老爷子当了一辈子兵，这习惯也改不了，每天六点准时起，以前下雨下雪都会出去遛弯，后来年纪大了，顾父怕摔跤什么的，劝了好久这才给劝住了。
他从小就爱睡懒觉，那时候老爷子还年轻呢，天天掀他被窝，顾征的童年都在痛苦中度过，就算现在也是个厂长了，不到最后一刻也是绝对不会起的。
“咳，这个啊，那什么，爸，您就饶了我吧！”
“就知道你不行！”
老爷子这么说也只是在逗他，顾征什么习惯脾性他能不知道？
这时，顾征看到了桌子上头放的糕点，咦了声就要去拿。
“爸，你让保姆买糕点了？我记得您不爱吃这个啊！”
“什么买的，那是小楚送的，你们啊，连小楚都不如，人家有空就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等到天快黑了你也没来。”
现在听到楚珊珊这个名字顾征就反胃，赶忙收回手也不打算吃了。
“她有什么好的，我也是您亲儿子啊，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你是被她骗了！”
老爷子拍了他的手一巴掌，“哪里有那么多简单的人？谁还没个缺点了，小子，我反正觉得小楚挺好，你怎么就这么倔呢？”
“您觉得好您娶她啊！”
顾征嘟囔一声，老爷子没听见，否则估计得抄起鞋底子抽他。
“不是什么缺点，这人有问题，说不定是看咱们家好图什么才想法子过来，送东西、陪您聊天，这分明就是讨好你们！”老爷子怎么年纪大了看人都不准了。
顾老爷子依旧不信，“人家家里也差不到哪儿去，有什么可图的？还讨好，讨好人用得着亲手做点心？人家拿出来的分明是真心！”
“得得得，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真心来，爸，咱别说别人了行不行，一会儿又得吵起来，您不是爱下象棋吗，象棋呢，咱们来一盘呗！”
顾征头疼，转移话题，找象棋去了，老爷子下象棋有一手，每回都是完虐他，所以以前顾征一点都不想跟他下，这会儿终于有了比象棋更可怕的东西。
“娜姐！”
赵欣把自行车停在旁边，边朝着一个摊位走边喊了一声。
刚给人找完钱的田丽娜朝这边看来，见是她，立马笑起来，不过客人太多，她没办法过来迎。
“今天没上班吗，你怎么过来了？”
虽然一个是副厂长，一个是批发商，可两人非常熟识，说话间也很自在。
“上班啊，我这不是到各个地摊都转转嘛，做个小调查。”
她看了看那些衣服。
田丽娜是个单亲妈妈，目前华兴服装厂中的精品系列的服装都是给她和南方那位朱老板销售，看这情况事实也确实跟她说的一样挺好的。
田丽娜选择的摆摊的位置是在一处向阳的地方，而且人流量大，自己找人订做了可以拆卸的那种简易木架子，每一件都用衣架挂着，外头呢罩着层很薄的透明塑料袋，免得衣服被风吹脏。
以前是没有袋子的，这还是赵欣听了她的建议后，跟顾征商量完找人定做的，抬眼看去，在这一片卖东西中，就田丽娜的摊子最显眼。
如果有人付钱买走，还会给装在印有“华兴服装厂”字样的袋子里头，显得就比那些没牌子的东西好。
这些呢，全都是根据王师傅的提点后，她跟顾征决定，既然是精品服装，那不管从质量、款式，就连包装也得比那些地摊上随便堆着的好。
毕竟有些人买衣服，图的不只是能穿，更图面子和气派。
“想问什么，你问什么我肯定就说什么！”
合作这两年左右的时间，赵欣已经从她这里得到不少市场的反馈意见，这不华兴准备自己织布呢吗，除了衣服的设计，赵欣也把布匹花样的设计揽了过来，趁着新厂还没开工前，想先做个深入的调查，她可是尝到这里面的甜头了。
“嘿嘿，那就先谢谢娜姐了！”
赵欣拿出记事本和笔，准备做记录，她们早就配合过很多次了，无非差不多还是那些。
别看田丽娜的女儿都十岁了，可她自己就卖衣服也很会打扮，还烫了个很流行的波浪长发，大卷卷显得头发微微蓬松，在脑后整齐地披散着，别说，还挺潮的。
当有人来询问或者买衣服的时候，两人只能停下，赵欣也没闲着，同样的在看客人们的需求、对哪种衣服的偏好，心里头起码有点数。
等终于问完，赵欣合上笔记本，忽然问道，“娜姐，我应该跟你说过咱们厂还有一些精品服装批发给南方一位老板的事儿吧？”
田丽娜点点头。
“朱老板最近给我们拍了个电报，说想商量能不能给他做个授权什么的，就像一些国外的大品牌那样，有自己专门的服装店，他想把自己的店铺弄成华兴专卖店。”
去年的时候，赵欣跟顾征又去了南方一次，还专门到了朱老板的店铺看了看，短短一年，他们两个都被那边的发展惊呆了。
除了出现的黑色紧身踩脚裤、蝙蝠衫，还有一种钉一大排扣子的裙子出现了，使得朱老板的生意稍微遭受了一点冲击，不过还是凭借着“不重样”这样的特色坚持了下来，可店里头从别处进货来的普通衣服着实挤压了一批存货，只能折价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