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我……”徐弟来看到张甜去外面，也跟了出去，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怎么了？如果又是说那种话，你还是趁早别说了，现在厂子里头丢了东西，你不好好做工还想些有的没的挑事，那我真要好好想想要不要把你开除了，反正厂子不缺做工的人。”
徐弟来把嘴唇都咬的发白，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堵住嘴，可能是出了血，血腥的味道不仅没叫她松嘴，反而从心底生出股愉悦感，镇定下来立马调整好表情。
“张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你好啊，”接着，侧过头拨开头发，让脸上的伤痕更清楚些，“你看，我也不怕你笑话，昨儿个我没来是叫我妈给打了，可那些工友都在说这件事，肯定是赵欣去找我看见之后，回来到处说的。”
“张姐，她这么做根本就没把我当成工友，也不配当什么副厂长。”
张甜的沉默叫徐弟来以为自己有了机会，更加激动，急迫地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劝说，只要她们两个人去争、去斗，她坐在一旁看戏，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觉得高兴，这样更让徐弟来有种自己在主导一切的幻觉刺激感。
“张姐，她在服装这方面根本不如你，你才应该是副厂长，背后说我的坏话，这种人品根本就不够格管大家，只要你出面，张姐，咱们服装厂发展这么好，你往后肯定能赚更多钱。”
“够了！”
张甜忽然的大声呵斥让徐弟来懵了一瞬，接着脸色一下子发白。
完了，自己刚才得意忘形，太激动了，不会弄坏了好事吧，都怪自己太着急了。
果然，平时基本都是笑眯眯的张甜脸上哪里还有笑模样，皱着眉头，脸上的气愤、眼中的厌恶让徐弟来更觉得不好。
“徐弟来，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话越听越不对呢，从上回开始就挑唆，现在又来，如果你是看不惯赵欣当这个副厂长就自己去说、你觉得你有能力就自己去当，在背后教唆我有什么用？”
“我现在真的很怀疑你这么干的原由，要是我真的听了你的话跟赵欣有了矛盾，你有什么好处？”
见徐弟来又低下头，回到了那副乖宝宝模样，张甜又有点心软，大家家里穷，都不容易，好好干活赚钱不行吗，非要搞这些是是非非。
“至于你说赵欣说你在家里挨打的事，我倒是没听见她说过，肯定是你自己想多了。”
徐弟来近乎自残的继续慢慢咬着破了的嘴唇，丝丝血珠继续在口腔里蔓延，强迫着压下激动的神经，再抬起头，眼中泛泪，一眨眼，泪珠就滚了下来，这可怜模样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保护色，早就熟练了。
“那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是我听见他们议论，就、就……其实我也是害怕啊张姐，我家里穷，赚到的钱都得交给妈去养弟弟，总是在家挨打，看见他们说我，我就控制不住了。”
果然，张甜的目光柔和了些，叹气。
“其实大家家里都差不多，你带着一脸的伤来上班，肯定有人会乱猜，厂里正出了小偷，本来气氛就紧张，你就别跟着再添乱了，就算闹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现在厂子跟之前情况不一样，再乱闹肯定是开除的下场，你拿不回去钱，日子不是更不好过？”
徐弟来迟疑着点了点头，不过张甜这话她倒是不怎么认同，就算有了这个工作，赚的钱是多，可累死累活赚到之后，反正钱拿回家也花不到自己身上，全给了那个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记着他们的小弟。
不过为了看戏，她现在还不想立马就被辞退，起码厂子里丢东西这事还没被人弄明白呢。
她看看张甜，应该又叫自己忽悠住了，嘿嘿，张甜空有一手的好手艺，却是个傻子，看吧，自己随意糊弄糊弄就信了。
这种操纵别人的感觉让徐弟来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从心理上有种优越感，乐此不疲。
她回到屋里之后，看着这些忙碌的工友，笑笑，既然你们在背后乱说我坏话，我也不叫你们安生。
“啥？库房又丢衣服了？”
赵欣一进院子，就见好几个人站在院子里也不进去，慌张的说着什么，顾征也站在门口抽烟，脚底下已经丢了好几个烟头。
屋里，上次来的那两个民警在查看什么，她拉住顾征一问，原来又出事了。
“这到底哪儿来的偷衣服的贼，怎么总盯着咱们厂子下手，这回又丢了多少？”
两人站到了个离别人远的地方，悄悄说着，这么下去，厂子里头人们的心就更浮躁了。
“二十多件。”
顾征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办个厂子怎么这么多事。
赵欣算了算，二十多家加上上回，这加起来已经将近一百块钱了。
顾征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不过这倒是也说明，这事很有可能是咱们厂子里头的人干的。”
他看向那几个院子里叽叽喳喳说着什么的女工，只是不知道会是里头的谁。
过了一会儿，民警出来了，跟顾征说了下查到的情况，锁头依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如果不是撬锁特别溜的贼，就是有人拿到了仓库钥匙。
“可是上回出事之后，我们已经把锁换了啊！”
赵欣在旁边说着，如果真是厂子里的人作案，未免太叫人寒心了，她觉得也就服装厂能开出这么高的工资了，第一次偷也许是想占小便宜，可在人们都知道了的情况下又偷，反而像是要把厂子整黄了的意思，厂子黄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如果抓出来那人，赵欣肯定要问问她工厂到底哪里亏待她了！
民警也说不出来，他们也觉得有点愧疚，可刑侦手段受限，而且工厂里头每天这么多人，到处都是痕迹，证据早就被破坏了，根本没法提取，他们也只能尽力破案。
顾征也知道这个理，只是有点着急了，道了个歉送走两人，让大家先干活吧，总不能出事就不赚钱了，自己则又去买了把锁，把两个锁都锁在了仓库门上，另一把钥匙交给赵欣，他倒是要看看，还有没有第三次，还就不信这个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