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纸虽然黄黄的，画作也只有墨色勾勒的线条，但看着好像是有点好看。
老大爷看着有五六十岁了，身材比较瘦，微微佝偻着脊背，但看着还挺硬朗，手上的皮肤如老树皮般粗糙暗沉。
这画儿其实是他在家里头收拾破烂准备拿来卖时在柜子后头看见的，正好露出个画轴来拽出来的，边儿上甚至还有点老鼠虫子嗑了的小洞，看着也就能当废纸卖，就扔在里头拿了过来。
能给一块钱，算是不错了。
“一块不行，怎么也得两块。”
活得年纪大了，有句话叫人老成精，他觉得既然白远山能给一块，就想试着再抬抬价，反正能多拿一毛是一毛嘛。
“大爷，两块不行，太贵了，我就是看着喜欢，就这个您拿去外头卖，谁要是出两块钱，算我服，要不您去试试？”
白远山把画递回给老大爷，看样子是嫌贵不太想要了。
其实这边虽然是县城但也是郊区，看出这是古董的人绝对没几个，而且就算知道这是古物，以前都是破四旧的东西，也没人会觉得这个值钱，谁会花一两块钱去买以前又烧又砸的东西呢？
老大爷听到这话觉得也是，这纸擦屁股都嫌硬。
“那一块就一块吧，给你了！”
白远山看似漫不经心地放到地上，给他掏钱，等老大爷走了，这才叫董成功看着生意，赶忙小心地拿起了画轴拉着赵欣进屋去。
到了屋里，这才慢慢把画放在炕上，这边冲着窗户比较亮，完全展开，这画挺大的，之前就只展开了一小部分，毕竟风太大，白远山怕给弄坏在自己手里，那就心疼死了。
赵欣也戳在旁边跟着看，就是山水画，右上角的空白处还题着字、盖了红印章，就是都是繁体的古字，写的笔画又连，只认出几个而已。
白远山盯着那字看了半天，也认不出来，看来以后得去找找有没有那种现代字跟古字对照的字典了。
“我也拿不准这画对不对，唉先收起来吧。”
他越来越感觉到了知识的重要性，有些后悔以前没好好读书，不过其实学校里头教的跟他现在想学的不太一样，但就算初中高中不教，考个大学应该有研究这些古物的专业吧？
没办法，现在只能自己学、自己先琢磨了。
把画放到他专门用来放古物的箱子里，这才去招呼赵欣，其实也算不上招呼，这边赵欣也熟的跟自己家似的。
白远山把前两天买的零食拿出来让她吃，他家里没小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弄，就记得以前上学时候班里的女同学，都是爱吃这些小零嘴的，没事就买点，等她来了给她。
“白大哥，你去干活就行，不用管我。”
接过零食放在桌子上，赵欣也用不着他陪，吃了两块就跑去了那件存放废纸的屋子里淘书去了。
“白大哥，那个阮姐姐这几天又来找你了吗？”
吃饭时，她状似不经意地问。
白远山夹了一筷子菜放进碗里，“没啊，怎么了。”
赵欣摇头，松了口气，没来就好啊。
结果这人啊，就是不经念叨，下午阮晴就来了，她手里头还拿着条围巾，一看赵欣就知道这不是她们厂里生产的吗？
“白远山……”
她话还没说完，白远山就皱皱眉头。
“阮小姐，饭我吃过了，也接受了你们的感谢，又是来卖废品的吗？”
阮晴顿时一阵尴尬，但还是强撑起笑脸。
“不是，我是想送你条围巾，天冷了，你们在外头干活用这个暖和点。”说着递了过去。
他看了看，并没有拿。
“不用了阮小姐，我有围巾，你还是拿回去给阮叔用吧。”
“我爸他围巾多的是，用不着，而且这颜色也不适合我用，你就拿着吧，也没多少钱的。”
白远山有点烦了，之前她来卖废品还算是正事，可现在又是干什么呢？
他也是二十多的小伙子了，之前没往脑子里去，这会儿一想，好像抓住了什么。
可有赵欣和董成功在场，也不好说破，而且说破了，她一个大姑娘应该也不好意思。
“阮小姐，我真的不用，往后不要花这些钱买东西了，也不用总往这边跑，你家里也离这边不近，要是需要，我告诉你个离你家里近的废品站，价钱都差不多，没必要来我这。”
这就已经是半挑明了，阮晴也不是笨的，顿时脸色发白，讪讪收回了围巾，站在那不说话。
白远山以为她没事了，继续干活。
赵欣在看到阮晴来了时就跑了出来，此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有点可怜这人了。
女追男，这会儿还是挺少的，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就不容易，毕竟女孩子脸皮薄，尤其还被拒绝了。
同情归同情，可赵欣心里头更多的还是高兴和松了口气。
阮晴孤零零站在旁边，看着白远山不停地收拾那些废品，心里委屈极了。
自己长得不错，工作好，家里条件也还可以，单位里头追自己的人这么多，这会儿连矜持都不要了，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当她不要面子的？
可白远山居然就是把她的面子扔在地上，阮晴想不通，自己哪里配不上他。
“赵欣，你怎么也不穿外套就出来了，快回屋去！”
白远山忽然看见了她，顿时皱了眉头，话虽然似乎是带着点训斥，可更多的还是关心。
“哦！”
赵欣是有点冷了，跑出来太急，看样子应该也算是尘埃落定了，白远山的话自己都听懂了，没那意思，阮晴再纠缠，反而可能会起反效果。
过了一会儿她再去看，发现院子里已经没有阮晴了，下午四点多，赵欣也准备走了，跟白远山说了声，没走几步路过一个小巷子，却被人一把拉了进去。
她吓一跳，还以为大白天碰见抢劫的了，攥紧手里腾出来的咸菜坛子，准备往下砸，却听到的是轻柔的女声。
“小妹妹别害怕，我是阮晴。”
阮晴？
她侧头去看，还真是阮晴，顿时松了口气，“你原来还没走啊，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