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李燕又照常来找她一起去上班，她换了件白色的上衣，头发也剪成了齐肩短发，看着比之前漂亮了好多，一进门，就把手上抱着的小坛子放在桌子上。
“以前蹭了你好多顿吃喝，那时候糊涂也忘了给你带东西，我妈她做别的一般，咸菜腌的特别好，给你带点尝尝。”
这哪是一点啊，就这一坛，她自己吃都能吃大半年了。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赵欣也没推辞，喝下最后一口粥把咸菜倒在碗里腾出坛子，去上班的时候顺便再放回她家。
恢复了的李燕比以前沉静了许多，不再抱着她的胳膊说换个不停，虽然一路上那些还不知消息的邻居仍然用怪异的眼神看她，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她终于想通了，不再钻牛角尖，嘴边挂着浅浅的微笑，居然有点像是大家闺秀的感觉。
如果以前的李燕也是这副模样，赵欣有点懂为什么会招男孩子喜欢了。
只是她把真心给错了人，赵欣觉得，那个人肯定会后悔也会有报应的。
到了服装厂，虽然有人惊诧于李燕的改变，但也没多想，毕竟都疯了这么多年的人，谁也想不到会突然变好，而且李燕也没到处宣扬的意思，就稳稳的坐下继续干活。
可惜有些人已经把赵欣当成了眼中钉，就算顾征跟她关系好，轻易不会开除她，那找点她朋友的麻烦总行吧？
许红英一上午都时不时盯着李燕看几眼，使得根本没做出多少衣服来，十一点多的时候，李燕终于出去上厕所，她也跟了出去。
没多大会儿院外传来了许红英的尖叫。
“怎么了、怎么了？”
赵欣没找到李燕，跟几个人跑了出去，却见许红英满身的黑泥，就连头发上都有，那表情都要疯了。
她指着翘着嘴角站在树下的李燕，哆哆嗦嗦。
“这个疯女人、疯子，她把我按在茅厕的地上，她……厂长呢，必须要把她开除，这样的疯子留在工厂里，没准哪天一把火就把厂子烧了！”
赵欣微微瞪大了眼去看李燕，却见她回了个放心的笑容。
是啊，她已经不是那个神志不清的人了，更不可能没事去招惹许红英。
顾征脸色阴沉也走了出来，这个许红英，怎么天天除了闹事就没别的了？
只是当他看到她的惨样，也愣住了。
许红英委屈，真的觉得好委屈，怎么连个疯子都斗不过了？
之所以挑中李燕，除了她是赵欣朋友，更因为她是疯子啊，疯子发疯那是没什么预兆的，她就能直接把锅都推给李燕，顾征也找不出毛病来。
谁知道，这个李燕怎么这么邪性。
看到顾征，她一个四十多岁的人，居然挤出了几滴眼泪，还想往这边扑。
“站住，你有事就在那儿说！”
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往旁边躲，许红英可是摔倒在厕所里的，刚好昨天下过雨，又一直阴天，她这也算是活该了。
许红英愣了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恶臭污渍，刚才她本想揪住李燕的头发把她往茅坑里塞，谁知道反而是自己的头发被揪了，好在她抠住了地面上的砖，没真的弄到茅坑里的屎尿，想想她都要干呕。
“厂长，你看看我这一身，都是被那个疯子弄的，我跟在李燕后面去茅厕，谁知道刚才她发什么疯，过来就把我往地上按，我这腰现在疼的要命。”
“厂长啊，我也四十多了，来这儿是上班赚钱的，可不是送命来的！这李燕根本就是脑子有问题，说不准哪天就要发疯，今天能这么对我，下回就能对别人，这种人不能留啊！”
几乎是哭嚎着说完，许红英没说谎，她是真的腰疼，一只手扶着腰哼哼着半垂着眼，却是偷偷打量顾征的脸色。
她把罪名都推到李燕身上，什么都是李燕先挑起来的，自己不过是个受害者，反正那只是个傻了吧唧的疯子，虽然没见过李燕发疯，但若是犯病肯定是神志不清，记不住都说了什么干了什么，还不是任凭她倒脏水？
既然已经弄了一身泥，还出了大丑，就不能白出！
连个疯子都拿不下，那她许红英就不用在厂子里混了，当她是能随便受气的？
顾征看向李燕。
李燕正站在厂院里的那棵杨树下，树顶生长出了一些还很嫩的“毛毛虫”，再过些时间，它们就会掉下，好多小孩喜欢用那东西恶作剧。
她的眼神清亮、头脑清明，碎发随风微动，看着哎呦哎呦的许红英更像在看个傻子。
李燕觉得自己的脑中前所未有的清楚，许红英欺负了赵欣那么多次，以前她脑子不好也就算了，这会儿居然欺负到她身上来了，还真以为谁年纪大谁就有理是不是？
她没着急说话，而是等许红英作完了妖，这才开口，不知为什么，许红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顾厂长，前些日子谢谢您的关照，愿意留我这么个疯子在工厂里干活，如果给您和别的工友造成什么麻烦，李燕在这边儿先道个歉。”
明明还是那个人，也是那个声音，可这语气就是不一样，本来那点微弱的不同更明显了。
“许红英，别以为你那些小心思别人都不知道，刚才在茅厕里，是你一开始就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进去，先向把我按在地上的，还想拽我头发，我不过是反抗，总不能真叫你按到茅坑里去，这会儿还倒打一耙。”
“要是以前没准还真叫你恶人先告状了，可真不好意思，我已经好了。”
李燕对许红英的印象特别不好，她本来也不是什么吃亏的性子，只是在感情上犯了糊涂，面对喜欢的人，她的退让使得姜哲毫无愧疚的离开，还害得孩子被拐，自己疯了这么多年。
被刺激之后，她反而想清了，为那种男人伤心难受根本就不值得，还叫爸妈担心，以后再也不平白受别人欺负，把日子过好才是最实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