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停一下手里的活儿，开个小会。”
想好之后，他出了办公室。
听见顾征的话，大家都停下，看向了他。
“咱们厂呢现在在瓶颈期，我想了一下，准备调整服装厂的发展思路，你们要记住，虽然现在遇到了困难，但不代表这个形势会一直持续下去，如果有一天彻底放开了，那就是咱们腾飞的日子，希望大家一起能渡过难关。”
“现在，我任命赵欣成为咱们厂的副厂长……”看到她惊讶地看向自己，要说什么，顾征赶忙制止，“你先别反对，听我说完。”
“咱们厂的衣服能跟喇叭裤都争高下，都是因为赵欣想出来的新衣服，而且以后服装厂的目标就是设计出更多别人想不出来的衣服，所以赵欣你这个副厂长的位置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决定的，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往后工厂能不能靠着这个占领更多市场就看你了。”
“至于其他人，我的要求就是质量，不管布料还是做工，一定要保证质量，发现一件残次品就要扣五块钱的工资。”
扣工资，绝对是百试百灵的招数，顾征看到她们的表情总算严肃了，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就这样，散会，往后赵欣的主要任务呢，是研究新的设计图，想做衣服也能做，工资也重新定。”
他刚回到办公室，不出意外，赵欣就来了。
“厂长，我怎么就成什么副厂长了，你可别逗我，我觉得这也太……”
她有点语无伦次，这怎么听怎么不像是真的。
顾征笑了，“这怎么还能逗你呢，都跟她们说了的，而且我是真心想让你做副厂长的，你又不是没看到你想出的那些衣服有多火，用副厂长的位置绑住你，还是我赚了呢。”
“再说，”他的声音降低了些，“你不是还想上学呢吗，设计衣服花费的精力也大，但到时候你不来按时按点上班，只要交图稿也能领工资，这有什么不好的，让别人设计还想不出来呢。”
顾征这是什么也没瞒她，承认给她这个位置就是为了拴住人，所以也不用感谢什么的，这里头也是为了利益，而且对于她读书是有好处的。
赵欣冷静下来，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压力还是大，万一我设计不出来了呢。”
朋友归朋友，生意是生意，这话还是都提前说明白好，设计这个东西，还真不是说想就一定能想出来的。
顾征笑了，他又不是文盲，这些都懂得，脑力工作者都是珍惜品，别看赵欣还在自学，可已经涉足到这个领域了，就改成副厂长之后的工资，他觉得将来都不一定能拴住人，以后怎么分配还得想想。
“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得对自己有点信心，就凭你现在拿出来的东西，就已经值得了，对了，我啊，把我那些书跟复习资料都找出来了，小学课本是没有了，就初中跟高中的，那边那一箱子都是，等下班你跟李燕放自行车上推回去，要是以后用什么资料跟我说，我给你去弄。”
赵欣看向顾征指着的墙角的箱子，赶忙道谢。
“行了，咱们谁跟谁，用得着谢吗，回头哪天你又做了肉干什么的，给我带点，再说这不是培养自己员工吗，当然得尽心。”
下班后，赵欣跟李燕来办公室，顾征帮着把箱子抱到了自行车后座上，李燕扶着箱子，赵欣推着就行了。
李燕帮着她把书搬进家，然后又去李燕家把被子什么的抱回来，白远山回去了，院子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还不习惯。
撒了点小米喂了鸡，剥白菜的时候剥下来的菜叶子也放进了鸡圈。
那天之后，赵欣在服装厂主要就是研究衣服了，不过目前是做自己画出来的那些花样，第一个是用布做成的花，这个她想的是利用边角料。
想像挺美好，不过怎么折叠才能弄出来，缝完之后还不散架是最重要的，而且还要尽量简洁，能让别人也几下就学会。
她已经做了几朵出来，大红的、粉的、蓝的，女工们都觉得新鲜，一人拿着一个特别稀罕，还说什么就算这不是缝在衣服上的，单卖她们都买。
对于赵欣成了副厂长这事，起初大家对她的态度带了点敬畏，毕竟副厂长那就是领导层了，不过她并没去办公室什么，还是跟她们在一块，偶尔也帮忙做衣服，慢慢的也好些了。
不过打不住可能还是有人心里头不服气。
“张姐，我觉得你比赵姐厉害多了，要不你去跟顾厂长说说，也给你弄个官儿当当。”
徐弟来凑到张甜身边，轻声说着。
别看这名字，其实她还真是个女的，弟来、弟来，一看就是家里想要个儿子的，最后生没生那就不知道，也许还在努力着呢。
张甜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哪有赵欣厉害，顾厂长说的对，让赵欣当副厂长是应该的。”
这话把徐弟来后头准备的那些都给憋了回去。
“我没说什么啊，张姐，我也是真心这么觉得的，画几个图样谁不会啊，还不是仗着跟厂长关系好就……”
“徐弟来！你这话跟我说我也就当你年纪小不懂事，再乱说别怪我告诉赵欣了。”
张甜忽然语气严肃起来，她以前性子软归软，却不是没有辨识好歹的脑子，在许红英那边当学徒虽然被欺负，一副“我为你好、这是应该”的样子，可什么对什么错一清二楚。
直到到了华兴服装厂，她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把女的当棵草，她们一起上工干活、一起吃饭聊天，就连工资也比那些国营单位少不了多少，偶尔也会发一点福利，最主要的是在这边张甜找到了存在的价值。
女的怎么了，她是女的照样能赚钱，照样能养活自己，女人不需要低眉顺眼看别人脸色过活。
而在赵欣身上，张甜也看到了有别于自己的东西。
虽然她没在工厂里说过家里情况，但还是透露出一点，比如她一个人在这附近租房住、过年也不回家，有点像是偷跑出来的。
但人家活的很精彩啊，这个工厂要是没有赵欣，他们的衣服可能还不会火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