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阳确实有点不好意思，或许是听了赵欣的话，也或许是有了第一个馒头垫底，第二个就吃的速度慢下来，他看了看自己跟姐姐碗里的稀饭，大半都是大米，终究还是感动的。
吃完以后，崔阳二话不说就抢着洗碗，就连崔敏也劝。
“赵欣妹妹你去歇会儿，别管他，他什么家务活儿都会干，让他干吧。”
她看看崔阳利索的动作，也任由他了，赵欣觉得自己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个别扭性子，刀子嘴豆腐心，不对，嘴也不算刀子，有点不爱说话，其实都记在心里那种。
刷了碗，在屋里歇会儿就到了上学的点儿，崔敏嘱咐他下午放学自己到这边来，把他送出屋。
“崔姐，我看崔阳的袄子也旧了，穿着肯定冷，我这儿还有点剩下的棉花和布料，你要是不嫌弃就给他做身新衣服吧。”
赵欣从柜子里找出棉花和布来，递给崔敏。
“别，这我哪能要，回头我出去捡破烂换钱给他做吧。”
赵欣却是不由分说地放在了炕上。
“跟我客气啥，这样吧，这几天的饭崔姐你来做，我就不管了这样行吧？我也正努力要考县一中呢，至于活儿，你也别去捡破烂了，我看也不好捡，这样，你知道华兴服装厂吧，过两天我介绍你去那边工作，刚开始要学裁缝，工资很少，学会以后能正式上岗就多了。”
她笑笑，冲崔敏比划了下手指，“那边的人基本一个月都能赚七八十呢！这还是一般的。”
崔敏听董成功说过赵欣有多厉害，也知道她虽然不上班，但实际上副厂长以及设计师的位子还是她的，坐在家里也能赚钱，只是没想到她要介绍自己。
“啊？我吗，我行吗？”
“有啥不行的，刚开始我也什么都不会，也是让人教的，没事，那边也缺人，只要学没什么是学不会的。”
崔敏很是感激，不过感激这东西是要放在心里的，光嘴上说没用，往后跟赵欣走近点，多帮忙干活儿就好了。
“对了，你不是要考县一中吗，我弟弟虽然脾气倔一些，但学习可好了，等晚上放了学，你要是有学习上的事儿，别客气就问他，要是他敢不教，我就揍他！”
哎，这怎么没想到！
赵欣都忘了这崔阳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来着，还本就是县一中的，辅导老师那边，毕竟人家也得上班，再加课时也就多加上周六那天，有了崔阳的话，这不平时也能问，不需要把问题积攒好几天了。
“成，就那么着了，那我肯定不客气！”
于是下午她就看书、画设计图，崔敏也在炕上给崔阳缝新棉衣棉裤。
他们姐弟每年都要生冻疮，尤其崔阳还要动笔写字，手都多难受从来不说，因为就算说了也没办法。
眼看越来越冷，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别又冻坏了。
晚上崔阳倒是挺乖的回来了，屋里炉子生的旺旺的，白远山给赵欣的那些蜂窝煤也拉了过来，根本不愁煤不够用。
“你回来了？看，这是赵欣先借给咱们的布和棉花，姐姐这两天就给你把棉袄做出来，看你的手凉的。”
崔敏在灯光下抬起头来，满脸喜色。
温暖的屋内、昏黄的灯光，没有只知道打骂的父亲，这样的生活让崔阳有点感觉像是上了天堂般幸福。
只要姐幸福，那就最好。
“那什么，谢谢你。”
听到这别别扭扭的道谢，赵欣笑了，算是接受，这人啊，她都看穿了。
“对了，这条围巾先给你用，我围过一回不过洗过了你别介意啊，我这东西挺多的。”
那是条黑色围巾，赵欣这话没说谎，厂子里就做衣服，而且围巾成本不高，一到冬天就一人发一条。
崔阳看了看崔敏，见她点头这才收下。
“你不用再道谢了，也别写什么借条，这围巾就算是我提前给你的补课费，我明年也要考县一中的入学考试，对了，说不定还能跟你同班呢，往后我问你题可得给我讲也别嫌弃我这个学生笨。”
还有这事？
崔阳是完全不知道的，见崔敏又点了头，这才答应。
只是赵欣又继续说道，“不过这补课费有些少了，围巾还是旧的，这样吧，我跟服装厂的人熟，回头让她用内部价买套毛衣毛裤来，半年多呢，这补课费才差不多，要不我还怕你不好好教我呢！”
后半句那只是玩笑话，崔阳却当了真。
“不用这么多，我肯定好好教！”
赵欣捂着嘴憋笑，这个崔阳怎么还有点死心眼儿呢？
晚上，赵欣跟崔敏睡一屋，崔阳知道白远山是真正的主人家，有点不情愿地选择了董成功，他告诉自己，这也算是近距离多观察这个人的人品，没错，就是这样！
崔阳的衣服是真的薄，而棉衣棉裤手工做也有点慢，于是第二天她直接起早去找了李燕，让她立马给买一套出来，顺便把一份布料的设计图交给她。
赵欣已经说了，华兴服装厂的纺织厂已经算是开业，还放了鞭炮，不过距离厂子远，根本听不到什么响动。
她也有点感慨，自己也是跟着顾征从创业初期一步步走出来的，纺织厂还是她建议设立的，居然没赶上开张那天。
不想了，这也没法子，要想让工厂走的更远，就只能不断学习不断进步，至于顾老爷子说的什么，说她从此以后不许再跟顾征来往，不许再掺和工厂的事，全都当成放屁。
“这大北风的居然把你吹来了，这么早你也起得来。”
李燕还在吃饭呢，见她这大清早的，外头天还没彻底亮起来，真够勤快。
“你坐下也喝碗玉米粥暖和暖和，我给你盛啊！”
她也不管赵欣的回答，放下筷子就去盛。
赵欣也不跟她客气，坐下捧着热乎的粥碗暖手。
“这不是听说纺织厂开了，正好我也设计出个新的布料子，你上班的时候顺便带去给顾征，再帮我买一套男士毛衣毛裤出来，唔，就买浅驼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