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厂长！”
元宵节之后，正月十八这天，赵欣忽然出现在了新开的纺织厂，她的出现，让几个正在跟着国营退休老工人学习纺织的女工们惊喜不已。
“赵厂长，你是要回来了吗？”
“没有，我就是过来看看。”她笑着答道，跟顾征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是那件事以后，时隔三个多月两人第一次碰面，而且其实还是顾征知道崔敏跟她有联系，特地带信让她来的。
赵欣离开后，副厂长的职位一直空缺，有几个心里有点想法的都惦记着谁会去补缺，没想到顾征根本没那个意思。
他们当然不知道，赵欣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离开，依旧为华兴设计着衣服，也每月拿着工资，这个头衔当然不能随便给别人。
“你过来了。”
顾征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视了一圈，没有变胖倒是有点瘦了，而且还白了许多，估计是学习太累了，把她叫来，他也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从今以后只把她当朋友的。
赵欣点点头，见顾征神色间虽然有点尴尬的异样，也没别的什么，放松了些，说实在的，不管是从服装厂上还是以前顾征对她的帮助，她都不想跟他连个朋友都做不成。
只是她已经不是当年十四岁的人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要有个度。
“你们都别看我啊，我就是来看看咱们新开的纺织厂怎么样，听说年前还自己染了一批布？”
这个赵欣当然知道，更知道一开始的实验并不顺利，哪怕有聘请来的老师傅指导，依旧有不少残次品，那些布发给了一部分给员工当福利，她还买了一些呢。
她走上前看了下机器前操作的女工，接着又跟顾征去这边的库房看了下合格的成品，把库房门关上，赵欣脸上假装出的笑容散去了一点。
“我这样表现应该够自然了吧？”
是的，其实赵欣过来走这一趟除了看看这边的改变以外，第二个目的就是打草惊蛇，那个人一直没抓出来始终都是根刺。
顾征点点头，目光中潜藏了一些他努力压制下去的情丝，看来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适应两人的关系。
“对了，我过两天会跟白大哥去一趟广市，这边的事情就全都要麻烦你来了，你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
听她说起白远山，顾征心里更不是滋味。
“没有，我觉得你瘦了些，学习也得劳逸结合，别太累了，出去转转正好，这边你就别管了。”
一阵沉默，赵欣又看了下那些布料，跟女工说了会儿话就离开了。
“白大哥，你走慢一点！”
两人收拾好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基本就是带足钱，怕路上又遇见小偷，她还特地在白远山的衣服里面缝了两个兜儿。
不知道是春节刚过还是什么，坐火车的人比以前可多多了，赵欣被挤的都要扁了，就连辫子都松了。
白远山看到她的狼狈样子，又挤回来干脆拉住她的手，边将她护在身前，阻挡后面的那些个人，甚至还有人借机占便宜呢。
好不容易上了车，车厢里也好不到哪儿去，若是半路上厕所都困难，好在有个座儿，总算能喘口气了。
赵欣跟白远山换了个座儿，把她夹在靠窗的里面，看着别人还在往上挤，颇有点心有余悸。
她重新把头发梳了下，两个人买了两张肉饼，怕赶不上火车就没吃，这会儿拿出来分着吃了，此外，还带了不少的零嘴，除了吃的和钱，就没再带别的，跟别人的大包小包比，简直太轻省了。
不过他们绝对想不到，白远山才是真正的大户。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总算是开了，不知道谁带的咸菜，车上一股咸菜疙瘩味儿，还有的买的站票，看来是经验丰富，自带了纸板子垫着就那么坐在地上，随着火车的晃动来回摇。
“白大哥，我有点难受。”
刚开始赵欣还挺精神的，跟顾征出去过，自己也出去过，却是头一次跟白远山一起，或许是火车里的味道太难闻，也或许是太晃了，中午吃完饭她就头晕有些想吐。
“是不是晕车了？”
他问了句，见赵欣的脸色都白了，赶忙跟乘务员要了个袋子准备着，万一真吐了呢，问了下说还有药，又要了点药吃下。
吃了药之后，她就开始犯困，眼皮子直打架，顾征见了，把她带的一件衣服拿出来帮忙披上，把她往这边一揽，让赵欣靠在自己肩膀上。
“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赵欣本就是强撑，听到这话点点头很快就睡着，再醒来外头都擦黑了，依旧维持着靠在白远山身上的姿势，对方却也靠着椅背睡着。
两人差点错过晚饭时间，去餐车看了看，随便吃了点没吃饱，她拿出零嘴来，见一个四五岁的小孩直往这边瞅，给抓了一把。
火车上的旅程无聊的很，第二天就连白远山都有点受不了了。
“白大哥，你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吗，还是做那些来回倒卖东西的？”
可算是下了火车找了旅店休息下，哪里热闹两人就奔哪儿。
“差不多吧，你觉得我开一个商店怎么样，就跟小卖部似的，不过卖的东西更多更全，就跟百货大楼似的。”
“啊？好像还不错，不过又得租房子吧？而且本金也不少。”怪不得带了那么多钱，赵欣暗道。
这样的话，那他们回去得带不少东西。
广市的温度要比望县高一些，呢子大衣穿着有点热，就换了个薄点的外套，一进卖东西的那趟街，最先看到的就是卖电子表的。
这东西特别受年轻人和小孩子的喜欢，跟百货商场里头的梅花、精工手表比那就便宜很多，存一段时间的钱也能买一块来戴，而且这东西体积小，他们带回去也方便。
两人脚步停下，白远山看了好一会儿，就在赵欣以为他要买的时候，又拉着她走了。
“白大哥，这个好像挺不错的，你不买吗？”
“买，不过现在不买，先看看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