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珊珊羞愤离开，顾征整个人都就跟戳破了的球坍陷在座椅里。
或许赵欣不选择他是对的。
从那天之后，华兴服装厂有些员工发现，顾征变了，不再经常跟他们谈笑，管理起来也很严厉，有一个女工本来验收是合格的、可以上流水线生产，结果得意忘形不好好干活，经常被查出来质量不合格，已经出现了十件这样的衣服，顾征根本不听她的辩解直接辞退。
这也是服装厂建厂以来，除了不可抗力因素第一个辞退的女工。
这是私人服装厂，不是国营厂子，只要进来打打闹闹也能拿工资，想要高工资？可以，那就认真、好好地干活！
这不是胡闹的地方！
一时间人人自危，效率倒是又提高了不少，工作期间说话闲聊的也没有了。
有个词叫寒冬腊月，温度一降到零下，那叫一个冷，而且今年格外的冷，赵欣都换上了臃肿的用棉花絮的棉袄棉裤，是她自己做的，还给白远山跟董成功都各自做了一身，只不过他们的要薄一些，都说不怕冷。
最让她宝贝的是，白远山秋天时不声不响的买了些兔子，那时候赵欣还没搬过来，给她的时候都是掏空了脏腑的兔肉，让她做成麻辣的，多加盐，放在大罐子里留着慢慢吃。
赵欣以为是人家老农养兔子卖肉呢，买的就只是肉，其实全都是活兔子，剥皮后让董成功用他们那边的手法处理，处理之后毛色依旧雪白，而且柔韧。
这不，等天气冷了以后突然拿出来说送给她可以做成兔毛褥子，铺着暖和。
等缝完以后，还剩下两张兔皮，还有不少去掉的零碎边角，她躺在褥子上面别提多暖和了，再搂着个胖橘小暖炉，不要更舒服。
另外两张兔皮给白远山和董成功一人做了一个暖手套，乡下人都喜欢两只手，往对面的棉衣袖子里头一插，很暖和，插在暖手套里也很不错，至于剩下的边角料，嘿嘿，她还有用处！不过先卖个关子。
清晨，有点不舍地离开暖烘烘的被窝，赵欣套上棉衣棉裤，被子也没立刻叠，把玻璃帘子取下来，蹲坐在那里用手抠窗户上冰花儿，直到冷的手指尖红了，这才下了炕。
白远山要晨跑，早晨起的也不算晚，一般早饭都是他们三个谁早谁就做。
偶尔赵欣犯懒，或者多看会儿书，那就他们两个来，都不是爱计较的人，把她当妹妹似的。
“白大哥，你要不要吃冬菜？”
在炕上的时候她就听见了烧柴的噼啪声，不过有点犯懒，看到碗柜里头的咸菜没了，问了句，毕竟没有剩菜，不能只喝粥吧。
听到了肯定的应答声，她拿起碗和一个大点的勺子，去院子里头启开一个坛子的封口，顿时一股有点浓重的味道散发出来。
腌制后的冬菜，也就是白菜，泛黄，而且用了不少的蒜和姜，味道要大一些，起初董成功根本不适应，后来吃过了慢慢才发觉这种咸菜的美味。
刚舀了两勺，准备封上盖子，就听到有人敲门，赵欣应了句“谁啊，马上过来”，把盖子盖好之后，这才端着碗去开大门。
“唉，你不是那个……”
看清门外的人，她有点说不上来，没组织好语言，这不是那个被白远山鼓励过董成功去搞对象那女的吗？
好像叫什么崔敏。
只见崔敏穿着身有些旧的暗红色碎花袄，鞋子上有一些脏，垂在两颊的碎发有些多，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出遮盖着的青紫。
可能见到是个不认识的女的，也有点懵，犹豫着才问了句，“董成功董大哥是住在这儿不？”
“呃，是是，快进来！董大哥，有人来找你了！”把人让进来后还在院子里喊了声。
“谁啊？”
董成功正在生炉子，昨晚睡觉前炉子没封好，给灭了火，一股股呛人的青烟从窗户里飘出来。
他洗了洗抓过煤球儿黑乌乌的手，走到外头一看。
“崔敏，你咋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平时有些木讷的黑壮汉子一反常态，下门口的台阶时一不小心踩到了也不知道谁弄在那里冻成了冰的水，差点滑倒出洋相。
赵欣没忍住笑了下，而崔敏却是看起来不太好没有笑出来。
几人进了屋，赵欣觉得他们是有话要说，就回屋了，被子还没叠呢，正准备收拾，就听见那边董成功骂了一句。
“他敢！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卖了！”
从那次以后，赵欣并没见过董成功再跟崔敏有所来往，但他平时也会神神秘秘的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东西，偶尔也不在家里吃饭。
白远山跟着好心都只是“哦”一声，并没多问，看来应该是两个人搞对象去了。
所以，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木讷的人，不一定搞对象就不行，看，比白远山强多了。
听到他的怒喊，赵欣有点好奇发生了什么，但人家不主动说也不好问，就继续叠被子，她就特别喜欢白远山跟董成功叠的豆腐块，都跟用瓦刀刮过似的，也不知道睡觉的时候盖在身上还舒不舒服，若不是她洗过被套，都怀疑那里面是钢板。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两个人又小声商量过了，叫赵欣跟白远山过去一下。
“敏敏，这是我战友，也是这个废品站的老板，这个是我们妹子，你别害怕，把事儿跟他们再说一遍，我脑子笨，他们的主意多，肯定能给你想出好法子来。”
崔敏像是哭过，眼圈儿红红的，而且脸颊两边儿的头发动过，脸上的青紫更明显，肯定是让谁给打了。
她看了看他们，最后看向董成功，这才开了口。
他们家两个孩子，下面还有个弟弟，正在县一中上高二，学习成绩还不错。
两人的父亲就是个只会喝酒打牌的，母亲在两人还小的时候就气跑了，于是虐打的对象就换成了他们姐弟。
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让父亲，也就是之前那个醉汉卖掉，为了弟弟不辍学，崔敏什么都干过。
好在崔阳也算争气，每回考试都是前三名，老师说保持下去说不定能考上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