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穆来到温安侯府的院外,自从上次送小四回去后,他每日都要站在这里呆上一会儿,至于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好像在这里就可以离她更近一点,自己的内心就会因为她而更加坚毅。
这几天,他其实并不好过,说实话,他一直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的人生,自五岁那年来到安阳城,便是步步危机,只要不去争,不去爬到更高的位置,他便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然而,当简小四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第一次觉得去争,去夺也可以是为别人。
他可以为了一个人去谋划几个月的时间,可以为了一个人去耗费自己的大半心力,可以为了一个人付出再多也不觉得辛苦。
温子穆觉得,自己不再是之前那个,为了自己活命而去活着的人,他开始期盼,他的生活会因为简小四的到来会有怎样的精彩。
温子穆觉得心下慌乱,不由自主的翻墙而过,正好看到墙角下的女子,虽是夜晚,但身形装扮却像极了记忆里的人。
简小四靠在墙上,抬起头看着悬挂在高空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亮,很美,会让人痴醉在其中。
就当小四享受在这难得的寂静中,突然一个暗影出现在她头的上空,将月亮的光亮遮盖住。
还未等小四惊呼,那暗影便稳稳落在她的身边,一个有她近一头的男子站在他身边,玄色长衣隐藏在黑夜中,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温子穆?”简小四不确定的问出温子穆的名字,甚至因为刚才对他的思念,她现在感觉有些心虚,“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四,你竟然在这里!”温子穆看到小四,喜悦漫上心头。
几个月未见,在他眼里,小四长高了不少,不过身上还是没有什么肉,看着也憔悴不少,之前听说她受了伤,也不知道有没有康复。
小四看到温子穆自然也是欢喜,只是二人偶遇的地点却不是那么合适,而且小四虽然对温子穆存有思念之情,但是,她却知道现在并不是他们应该见面的时候。
温子穆也察觉到小四情绪从起先的惊讶,欣喜,到现在的情绪慢慢降下来,猜到她是在顾虑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温子穆走到小四身后,从后面拦腰抱起她,脚尖轻点,身形活跃,手掌借力,翻墙而过。
小四想到之前温子穆也是这么带她离开,不由得一笑,“你,还真的是很爱翻墙。”
“什么?”温子穆扶着小四站稳后,问道。
小四摇摇头,她现在还完全敢相信,就在她想的时候,她想的那个人真的从天而降。就在出神的功夫,小四的手不由自主的摸上温子穆的脸颊,轻声喃喃道:“你是真的吗?不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温子穆稍微一愣,随后握住小四的手,反问道:“你说呢?”
简小四回过神,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道:“五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温子穆的眼里划过一丝失望,不过转瞬即逝,他侧着身,看着天上的弯月道:“如此良辰美景,本公子若是一人独享岂不是暴殄天物,自然要找志同道合之人一起享受。”
“月色是美,只是小四身处凡尘,怕是欣赏不来如此出尘之物。扰了五公子的雅兴,小四知错了。”简小四朝着温子穆福了福身,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四先离开了。”
“你这个样子是打算从温安侯府的正门进去吗?”温子穆叫住简小四,“你如此做,怕是没有办法交代吧。”
温子穆走到小四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就是陪我一会儿,我发誓,等天亮之前我肯定把你送回来。”
未等小四反对,温子穆便拉着简小四在安阳城的街道里左拐右拐,在这样的夜晚,小四与温子穆如此相处,便觉得好似在做梦,这样的安宁,她觉得弥足珍贵。
温子穆领着小四翻到一家房顶上,贴心的将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对她说道:“陪我赏月,我一会儿就会送你回去。”
小四看,她现在离地面也有四五层高,往下看去,黑咕隆咚,盯得久了不免有些眩晕。小四连忙抓住温子穆的胳膊,然后慢慢坐下去,生怕自己重心不稳摔落下去。
温子穆抿起嘴角,偷笑,“本你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第一次见面,一个女孩子就可以到残崖那么高的地方,现在不过是站在房梁上,怎么就这般害怕?”
简小四不想理会,本打算松开拽着温子穆衣袖的手,刚松开却被温子穆反手一握。
“文遐儿的事情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不需要多久你们就可以离开温安侯府,倒时候我会准备释奴文书,这样你和你的三位兄长就可以脱离奴籍,恢复正常的身份。我曾听你大哥说过,这是你一直期盼的,也是你们兄妹四人一直努力去做的。”
“看来,大哥都与你说了。”
“我与暮离也算是知己,在很多事情上都有着很强的契合,所以,我相信我和他一定能够并肩看着锦绣江山!”
小四看温子穆说道这些时候,眼眸发亮,好似暗夜里的星辰,有所思道:“和我大哥并肩看江山?”
温子穆侧头想了想,他话是这么说的,但不知为何从小四嘴里说出来就好像变了一个味道。
简小四随后叹口气道:“其实,这些年,不论是在清川还是在安阳城,我们兄妹四人中最苦的还是大哥。不说这些年他照顾我们费了多少心力,就是他本来的名字我也是从你这里才得知,可想而知,他付出的又是多少。”
“我一定会让你们苦尽甘来,抛下现在的卑微,成为那人上之人。”
简小四点点头,笑着说道:“我信你。”
“为何?”温子穆笑着问道。
“因为你有大哥,只要是大哥想做的事情,他就一定能成功。”而且,我也会帮你。
后面的话,小四未曾说出口,就像她一直都不知道,在这样的夜晚,当月光下的少女对温子穆说出,“我信你。”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倩影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底处,不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