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小二的话对那个狼女到底起了怎样的作用,小四不得而知,她只知道在那个狼女历经一番生死相搏后还能够站在台上,她是真的为她感到开心。
她跑下楼,给那个狼女一个大大的拥抱,笑着对她说道:“你自由了。”
押狼女获胜的本就是少数,剩下随便压着玩的人也不敢公然与安阳城的五公子叫板,狼女的奴隶文书自然而然的就落到温子穆的手里。
温子穆从简暮辰的手中接下狼女的奴隶文书后直接扔给简小四,对她说道:“这本就是你看中的人,她的去留都由你做主。”
小四接过后,将奴隶文书还给狼女,对她而言,狼女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才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直至对手气绝,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她没有道理再把她圈在这个她本不属于的地方。
当年在清川,她就是因为想要摆脱奴隶的身份才会和兄长走下这些年的每一步,直到现在她也是为了让他们可以不再被人踩在脚下才会让自己被迫经历这些,如今,狼女的身世与她如此相像,甚至受到的痛苦是她千百倍,她又有什么理由让狼女去接受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命运。
小四与温子穆在离开斗场的时候,她问他,他会不会怪她放走那个狼女,毕竟这是温子穆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
与温子穆,这是一个亏本的买卖,而温子穆本就不会是让自己吃亏的人。
然,温子穆的回答却是小四没有想到的。
“其实,在你开始决定押下她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看她就像是在照镜子,看到的是过去的自己。后来,我让你向我提出要求,你并没有蛮横的要求我一定把那个狼女救下来,而是让我许下飘渺的未来,这个想法就更加强烈。”温子穆淡淡说道,“或许,对于小四而言,争权夺势并不只是想要让自己活的更好,而是内心深处是在为别人考虑。”
“我没有这么博爱,在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的念头去考虑别人的生死,去想别人生活的是好是坏。”小四耸耸肩,否定道,“或许,我就是怜其身世,一时间心软了起来,你也知道我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对别人心存一份我自己都搞不懂的善念。”
“所以,你现在不就是在做?”温子穆笑着说道,“所谓争天下,不单单是说坐到那个位置就可以,更多的是在想那个位置要怎么做。如今中原萧条不过是长年征战,在这个乱世之中,苦的永远都是那些百姓。我承认,我争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看别人的颜色生活,我争是为了那万人之上,俯瞰天下。但是,同样的,我争也是为了能够亲手结束这糟糕的时代,一切的一切本就不冲突,又何来博爱?”
“我似乎听懂你话里的意思了。”小四想了一下说道,“我为了参与能够让自己和兄长们翻身而跳进这巨大的漩涡,心甘情愿的让那些肮脏把我吞没,不管我手上沾染多少人的鲜血,不管我勾心斗角,明里暗里算计了多少人,可这一切都与我救人毫不冲突。”
“善与恶,本就没有明显的界限,这个世界也不是非黑即白。”温子穆抬起自己的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小四的胸口,“只要你觉得对,那我就会为你去做。”
温子穆的一番话也算是了结小四内心的一处结,让她不再因为一些悲剧去逃避太过美好的东西,纵然这个心结并未完全解开,但至少,小四现在只觉得心上的重担似乎被卸下一些。
斗场之行也算是给了小四不一样的体验,让她看到一个更加残忍的世界,当那些在所谓文明下暗中勾当的事情被野蛮的拿上台上,再由那些文明世界的人看着野蛮的一场戏,其中,文明和野蛮的界限也并没有那么分明。
小四给了那个狼女一袋银子,那些作为路费足够她回到自己的世界之中,虽然不知她晓不晓得银子的用途,知不知道回家的路,但不管怎样,小四放了她自由,剩下的只有祝福。
折腾一整天,加上一夜也不曾合眼,就在天要微微发亮的时候,小四在回府的马车上打起瞌睡。
同车的温子穆见此,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盖在小四身上,凑近看到她的睡颜,心中怦然,一个浅吻落在小四的额头上。
半路,马车被一个女子拦下,与其说是女子,倒不如说像是一个女子。
拦车的女子双手撑在地上,弓着腰,喉咙处发出叫声,浑身是伤,除了样貌,其他的都不像是人类,倒像是一匹狼。
车夫被突然出现的狼女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住缰绳,幸而反应迅速,才使得马蹄没有踏在那个女子身上。
车上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到,小四同样也被突然的颠簸惊醒,挑起车帘朝外面看去,当他看到车前的狼女,心中很是吃惊,连忙跳下马车。
在另外一个车上的简小二看到狼女,同样被吓了一跳,自然而然的下了马车,走到狼女的身边,柔声对她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既然已经放你离开,就赶快离开安阳城,以后万事小心,不要再被人捉去了。”
温舒本以为是遇到刺客,下意识的拔出手中的剑,刚打算上前就被正好下车的小四拦下,他见一直在车上坐着,不曾动弹过的温子穆暗中点了点头,他便退下,同时也把剑收了回去。
小四见简小二先下了车,还最先赶到狼女身边,先是吃了一惊,随后嘴角微挑,感觉到今日的二哥很是不一样,不过她没有言明,只是慢慢走上前,很是乖巧的站在小二身后,以一副看戏的样子看二哥会怎样处理这件事情。
小四的目光在简小二和狼女身上来回打转,她隐隐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很是不同寻常,今日的二哥也有些奇怪,往常的他,可不会因为外面突然闯出来的一个人就会扔下车上的大哥,独自一个人下车,然,现在的简小二却因为一个狼女破了例。
显然的是,简小二现在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