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容领着小四来到狴犴狱,在大门口处乐容便停下脚步,没有再往里面走的意思,她转过头对小四说道:“简公子在去五公子府前就是在温安侯府内伺候的,在府里呆的时间也比乐容要长的多,所以,公子自是比乐容要清楚府里的情况。狴犴狱的里里外外我都安排好了,温伯也被我一早就支走了,不过就算如此,还请公子尽快行事,以免夜长梦多,横生事端。”
简小四朝着乐容点点头,道了一句多谢以示回应。
随后,乐容接着说道:“我不能离开人前太久,而狴犴狱不是我能去,也不是我想要去探知的,所以后面的路你只有自己去走,也请你万事小心。”紧接着乐容未等小四开口,便苦笑着说下去,“说来也是乐容多虑了,你深得五公子的重用,更是他……很重要的人,想来早已经安排了接应你的人。而你又是会把所有事情都考虑周全的人,你肯只身犯险,想来也是有了万全的计划,而我却在这边瞎操心。”
“其实,在简公子看来,乐容是不是一直都是可笑至极的?”乐容的眼里,嘴角都是苦涩的,就好像她的心早已经被苦水浸泡,渗透极深,再也没有办法全部清除,“明明当初在金春院你已经许下我最想要的未来,可我偏偏还是选择了这个最黑暗的道路。明明告诉自己千百遍我应该对你死心,我们是最不可能的两个人,但偏偏初次见面,你的一举一动又让我每每午夜都要在梦里寻千百遍。”
“我也不想这般不知好歹,这般招人厌烦,但很多事情都是不可抗拒的。”乐容低下头,垂下眼帘,两行清泪划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左胸口上,很清楚的感触到上面的波动,“简公子,如果当初乐容遇到的就是简小四,而不是简公子该有多好,这样,乐容是不是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迷失自己了。”
简小四听完乐容的这番话,内心只觉得很是触动,在她看来,乐容会让自己卷进来都是归因为当日一个“简公子”的误会。这个误会现在想要纠正显然是不可能的,小四之前也想过就让他成为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个误会也好,可是,当小四今日见到这样的乐容时,这个误会小四便无法安心的永埋下去。
“乐容,有一些事情,我觉得我们还是直接说明白比较好。”简小四开口说道,“就好比我是……”
“简小四,我们之间早已经不必说这些了,在金春院那天,我们便什么都不再相欠,而现在也不过是各有各的心思罢了。”乐容打断了小四的话,“更何况,你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可有后悔过?又或者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重新来过,你还会不会走这条路?”
“没有。”小四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
乐容的眼睛黯淡了下去,她似乎是早已经知道这是小四的回答,但她还是不死心般当做完全不知道她的回答,她停顿一下,开口向小四问道:“是没有后悔过,还是没有想过什么重新来过这样飘渺的字眼,抑或是,就算重新来过,你还是会走这条路,没有任何的改变?”
“其实,你说这些都有。”简小四说道,“这一路走来,我可能有错误的决定,可能会牵连到过无辜,可能会心永难安,可能会愧疚一辈子,但是,我从未后悔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就算有什么重新来过,我也依然会走这条路,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内心本就不是良善,还是因为这是我们简家兄妹从最底层翻身的最大可能,我是一定要把握住的,不管要我牺牲的是什么,我都不会放手,也绝对不能放手。”
“既是如此,公子又何必纠结那些不重要的过往呢?”乐容笑着说道,这笑容倒是比之前的勉强露笑多了几分释然,像是终于将肩上的千斤担卸了下来。
简小四盯着乐容的眼睛,想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最真实的感情,但她却没有从乐容的眼里看到勉强,终而,小四问道:“乐容,我们之前的点点滴滴都是不重要的过往?”
“当然。”乐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的说道,“乐容于公子来说,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而乐容于公子来说,不过是一个已经还了恩情的恩人,剩下的只是简小四与乐容,然而,简小四与乐容之间却是什么都没有的。简公子,你说,在我们几十年的人生中,我们那些微不足道的误会是不是根本没有说开的必要,又或是,既然双方都知道是误会,那是不是也可以给对方内心留下那一点痕迹?”
“如此,便依你所言。”简小四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跟乐容说,就如同她说,既然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个误会,那似乎也没有什么要说开的必要了。
“我们既然两不相欠,那以后你就可以安心在温安侯府生活,生下一儿半女,至此老有所依。”这话是乐容在离开前,小四同她讲的,“我感谢你今日的举动,但我更希望你今后平安平淡过完一生,这也算是我这个过客对你的祝福。”
乐容听到小四话只是停下了脚步,她不曾回头,不敢回头,也没有办法告诉她,她就是为了她才会来到这个温安侯府,也是为了她,她乐容早已经没有什么平安平淡的生活可以去过了。
小四一直以为她们之间是有着没有解开的误会,其实在乐容这里那并不是误会,简小四那日的出现不过是给了她所有的幻想。就算简小四聪明绝顶,乐容也肯定她必然没有全部的读懂她的内心,可就算小四什么都不懂,乐容也依然没有想要去怪罪于谁,迁怒于谁。
简小四,你可知道,我当时有多爱那个简公子?
我爱到愿意因为一面之缘为了他卖身到金春院,愿意为了他从此过上自己最不愿意过上的那种日子。
简小四,简公子是你,而你不是他,我们终究也只能成为你认知里所谓的过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