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夫人应该也能想到,云州毕竟是四公子的地盘,云州的人犯了错也就等于四公子的人犯了错,不管怎样四公子多少都会偏袒自己的人,到时候想必惩处的力度也不会太重,最多也只是杀一儆百,起个短暂的震慑,以后该怎么样还是会怎么样,没有什么效果。我想丞相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没有让四公子去处理这件事情,反而是让侯爷去做。”简小四看了一眼纤陌,未见她脸上有什么异常后,她继续说下去,“至于这第二种也就是纤陌夫人刚才说的重罚,把名单上的人好好查一遍,但凡犯了规定的都按照夜商的律法惩办,一个都不放过。只是这么做怕是也只能让那些受苦的老百姓出口怨气,相反会因为牵涉官员众多,备选官员太少,而让云州重要位置缺少人手,短时间运转不起来,然经此一番折腾那些犯法的官员虽然被好好惩治了,但云州怕是也会元气大伤,需要好好休养几年。但是现在这局势,又能给夜商多久,又能给云州多久?”
“一般用此法子的都是一些初到官场的新人或者木头,因为这么做后,自己的官场交际多半是废了,自己的官场前途怕也是要止步于此,就算侯爷身份尊贵,但是想必也会对他日后的路有不小的影响。说白了,这个办法除了出一口恶气和留个不错的名声外,对夜商,对侯爷不能有什么坏处,但也绝对不会有利。”简小四停顿一下,想到之前她与之打交道的温子安,下意识轻声喃喃道,“而我们这个好侯爷,也不会需要什么好名声。”
纤陌未听清简小四后面的话,她出声询问。
而,简小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有说什么,也放下自己刚才的念头,告诉自己,温子安需不需要好名声跟她没有关系。
“那第三个办法呢?”纤陌问道。
“云州与谯州接壤,不说云州此次动乱会不会跟谯州有什么关系,但就说临边出了乱子,谯州怕是也会警惕起来,并且要比安阳城这边着手调查,而得到的消息怕是会有很多州使因为特殊的身份得不到的。更何况唇亡齿寒,现在最不希望云州出事情的就是谯州,因云州和谯州很多界限都是山脉相隔,若是云州失控,谯州怕是会惹火上身,我想这一定不是五公子乐意见到的。”
纤陌听懂简小四话里的意思,“所以,你认为的第三个法子就是与五哥联手,而五哥会因为估计自己的自身利益不得已跟侯爷合作。只是,这个法子依旧没有彻底解决,云州的事情到底是轻罚还是重罚。”
“夫人,云州的事情本来就是烫手山芋,不会有人认为是好差事,只是和五公子合作,中间多了一个谯州,这其中的利益关系便复杂了几分,倒时候就不是简单的处理贪污受贿的人。更何况,您难道真的觉得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四公子和侯爷就会和平共处?”简小四认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多,停顿一下,“其实不论怎样丞相给侯爷这个任务一来是想看看他的能力,二来就想看看朝中的关系到底是怎么的错综复杂,真正在乎百姓感受的不会有几个人。虽然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但我想,处理这件事情时只要掌握好度,丞相都会给七公子相应的好处。”
而这个好处与七公子办不办的好无关,只是为此将朝堂的目光继续放在温子安身上。
“那如果是小四,你会希望七公子怎么做?”
简小四听到纤陌的问题后,轻笑道:“夫人是问我,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小家奴上,那小家奴会希望侯爷怎么做?”
纤陌看小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点点头,“是,我想知道小四是怎么想的。”
简小四笑着摇摇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这样的小家奴身上,自然是希望那些贪污受贿的人能被好好惩戒一番,最好把所有有关的人都处理干净,一个不留,好好的给我们这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出一口恶气。”说到这里,小四轻轻叹口气,“只是,这是不可能的,在这样的世上,不会有任何人去在意一个小家奴的想法。纤陌夫人,您也说过您跟小四一样都是卑贱出身,甚至经历过更多的苦痛,那您应该更清楚,我们这样的人就算卑微,但也希望自己可以活的有自尊。可是,我们的自尊不是我们自己给我们自己的,而是取决于我们的主子,他们希望我们今天可以有自尊的活着,我们就要双手捧着那份自尊,小心翼翼,他们若是希望我们明天没有自尊的活着,那我们的生活便是连畜生都不如。”
“所以,外面到底怎样,侯爷到底要怎么做,只是官场上的一盘棋,执掌棋子的人只会去看棋子的走动,而不是去看棋盘是什么样子的。”
纤陌得到了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后,没有再继续纠缠简小四,且说什么都不让简小四送她回去,小四得了些空闲时间,一个人望着平静的湖面发呆。
简小四弯腰抓起一把沙土,然后摊开手掌,任由清风将沙土吹散,“不知成为掌管棋子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境,他们的命运也是这般掌握在别人手里吗?”
就当简小四打算离开时,她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往院子深暗处走去,小四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据我们的探子说,州使在回安阳城的时候曾经秘密给丞相大人带回来一份名单,上面都记录着与这件事情有关的大小官员,不过名单上的人还是秘密,尚未公开,其中有无我们的人牵连进来还不得而知。”温舒凑到温子穆耳边说道,“公子,我们在温安侯府的人查了好几日,都毫无头绪,今日宴席过后,侯爷可就要去云州处理,到时候给我们留下的时间可就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