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吸气的声音更大了,元嘉看了看一旁的婉妃,方才缓过神来。
这女子的脸已经完全被烧毁,皮肤皱皱巴巴,如干枯的树皮,丝毫没有二八妙龄少女的娇艳,更为让人心惊的便是那只空洞的眼珠,似乎还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秦苏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无言。
温漓见此皱了皱眉,见宇文怀扬了扬嘴,眼底闪过一抹寒光。
元嘉咳嗽了一声,见那女子已将面纱戴上,才问道:“苏卿,这是你那未婚妻吗?”
秦苏白看着眼前的女子,浓浓的苦涩从心底蔓延开来,多少次的噩梦,她都会梦见那娇嗔的身影,那漫天的大火,那烧焦的身体······
她做不到冷漠地权衡利益得失,所以当看见婉妃落泪时,即使她知晓自己不能暴露身份,却无法欺骗与她。
而面对眼前的女子——陈家小姐,她更是无法拒绝,明知晓这是宇文怀给她设的陷阱,而她不得不跳!
“是!”她垂下头,平静的说着。
众臣都傻眼了,皇帝也傻眼了······
原来苏侍郎这般重情重义啊!
顿时,秦苏在清流一派眼中的形象又高涨了些,家中原配模样丑些的,此刻也都平衡了许多。
这宴会大家本就是为了看秦苏白未婚妻而来的,如今知晓竟这般丑陋,当下便觉得有些无味。
元嘉摸着婉妃皓白鲜嫩的手,咽了咽口水,作为一个男人,他自是十分同情秦苏白,毕竟谁愿意娶这样丑陋的妻子,而作为君王,他自是满意的,若她不承认,少不了与宇文怀周旋一番。
“苏卿此行真乃我大邑官员之典范啊!颇有先祖之美德!好!”
皇帝连说了几个好,众臣也都纷纷说了些漂亮话,能与这般模样的共处一个屋檐下,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啊!
“苏侍郎此举,真是令微臣佩服,若不是今日前来,竟不知苏侍郎竟然是这般超凡脱俗之人!”
“此言有理,若不是今日得见,我还以为侍郎另有佳人呢!”
·····
将一人抬得太高,自然会让人容不下一点瑕疵,若是往常,即便传出些风流韵事,大家也都一笑而过,可如今秦苏白可是被皇帝高度赞扬的人。
堪登众臣表率的人,怎么和一般人比呢?
果然,话音刚落便有人询问起来,宴会本就不拘泥些俗礼,加之众臣也都有些醉了,自然口无遮拦。
“前几天,苏侍郎不是与佳人在御花园幽会么?”
方才还热闹的大殿一下安静了下来,众臣都闭了嘴,静静的看着秦苏白,礼部侍郎狄覆终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即闭了嘴,装成醉酒的模样。
元嘉脸上自是挂不住,刚当着使臣的面说了些漂亮话,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他咳嗽了一声,望着秦苏白,希望她能出面解释。
秦苏白看了看装醉的狄覆,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人似乎是太子一党,赵璟瑜果然坐不住了吗?
赵璟瑜嘴角微微上扬,见秦苏白吃瘪,果然舒畅了许多。
而一旁的赵璟桓望着她,笑容不明。
“回陛下,臣并不记得自己去过御花园!”她抬头看了看婉妃,见她脸色煞白,很快低下头。
元嘉砸了砸嘴,本不想在追究什么,却被人拦了下来。
“陛下,臣妾以为还是说清楚的好,免得让人误会!”婉妃笑了笑,柔声对元嘉说道。
元嘉看了看台阶下各怀心意的朝臣,皱了皱眉,“狄爱卿,方才的话你有证据?”
狄覆哪里晓得会被皇帝追问,下意识看了看赵璟瑜,见他给自己做了一个手势,咬了咬牙,“回陛下,那一晚臣却是看得清楚,苏侍郎与一女子一同赏玩,两人似乎很亲密!”
元嘉这下有些头疼了,两人各执一词,还有北国使团看着,他总不能白白包庇了她。
狄覆见元嘉十分难为,似乎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臣还记得那女子似乎哭了,而苏侍郎给那女子了一样东西······”
好么,这句话一出来,在场的人也都相信了,孤男寡女夜游御花园,还私授信物。
秦苏白定了定心神,她从树上看见婉妃与黑衣人接触,便知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如今能决定她生死的,不是赵璟瑜, 而是——婉妃!
若她想自己死,她辩解再说也无用,若她放过自己,那么赵璟瑜便打错了算盘!
从她方才的表情上来看,似乎没有想到赵璟瑜会来这一招吧!
从这一点上来看,她就已经占了先机!
“微臣以为想是狄大人那晚喝多,便错将他人看成了微臣!微臣那晚可没有去什么御花园,不若,可以问问其他大人,有没有看见微臣同女子夜游!”
狄覆没有想到她竟然不承认,正欲将婉妃供出,却被旁边的人拉了拉,见赵璟瑜脸色不好,只好闭了嘴。
曾凡笑眯眯地站了起来,道:“想必是狄大人喝多了,一时口误也是应该的,苏侍郎姿容俊雅,被女子追捧在时正常不过了,想必是那晚苏侍郎遇见追求的女子,而侍郎拒绝了那女子,才有了狄大人看见的那一幕!”
曾凡这句话说得漂亮,当下元嘉的脸色都缓和了不少,后宫之人与前朝大臣扯上关系,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想来苏卿不愿承认,也是为了保全那女子的名声罢!”另有大臣附和起来,为秦苏白辩解。
秦苏白看了看曾凡,她自是不会相信曾凡会这么放过自己!
果然,那大臣的话音刚落,曾凡便又说:“微臣记得那小花园当初是陛下为了婉妃娘娘所建,不知娘娘当晚可去过小花园?”
婉妃点了点头,面色有些不好,“是!”
“敢问娘娘当时可见过苏侍郎与那女子?不妨细细说来,免得冤枉了侍郎!”
婉妃看了看秦苏白,眼底闪过一丝凄凉,秦苏白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