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眼皮来,眼里氤氲着水汽,加之脸上没有血色,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看来瞒不住你了······”她撑起身子,见他没有反应,又继续说道,“天下人都知晓秦家公子是虚妄道人的徒弟,故而认为虚妄道人只收了他一个!”
赵瑾陌的脸色有了变化,传说虚妄道人有安定天下之能,被人称为“天师”,只是无人知晓虚妄道人的踪迹,所以秦家公子一出现自然是香饽饽······
秦苏白见他还坐得住,心知自己没有看错人,便继续扯谎道:“我是虚妄从山下捡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在乾壁山,其实也算虚妄的半个徒弟,秦家公子也算我的师兄······”
赵瑾陌的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自然不会放过与虚妄道人有关的消息,所以他一直知晓虚妄不是只有一个徒弟,只是一直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
若眼前之人真的是虚妄道人的徒弟,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他见秦苏白平静的看着自己,长舒一口气,转而恢复了平静。
“既然他是你师兄,为何会派人追杀你?”
“你既知晓天师之名,也能明白师父的苦心,师父不会让我们参与到世家的争斗上来,可如今师兄沉醉于权势,我劝阻不成,自然成了他的眼中钉······”
她说着垂下了眼皮,不再说话。
赵瑾陌盯着她,似乎想印证她所说之真假,这样的话实在太骇人听闻,天师之弟子也会沉醉于权势?那人在他回京的那天见过,芝兰玉树,确实有谪仙的风姿,圣人对他很是赏识,只是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残害同门?
他回想起从两人相遇到如今的每件事,似乎每一桩事都是如此合乎情理,严丝合缝,但却让人信服不得。
良久,他似乎接受了这样的说辞,转而坐下。
“所以你是想借我的手来保全自己?”
她见赵瑾陌如此,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他应该是相信了。“既然他要杀我,可师父却找寻不到,我只能先自保了。”
“太子不是你更好的选择吗?我可什么都给不了你!”他说着不由得苦笑一声。
秦苏白没有想到赵瑾陌也有失意的时候,她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起身要跪拜却被他一把扶住。
“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她也不是真的要下跪,见他扶着自己,便盯着他的双眼说道。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见她似乎话有所指,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忍不住跳动起来。
在战场上,他是令敌国闻风丧胆的战神,但到了郦阳,却被这些阴谋诡计束住手脚,眼睁睁看着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死于那些龌龊的手段,如果他能站在那个位置······
“将军可愿信我?”她缓缓的说着,似乎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思绪被人打断,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若是我拒绝了你,你会如何?”
她转过头,背上已有些薄汗,但面色还是如常。
“如今天下被一分为二,北国皇室衰微,太师专权,大邑表面虽然花团锦簇,但也是暗流涌动,太子势力虽大,但他早已被权利浸染,这样的君主是敌不过北国和南诏诸国的,若是在和平的年代,荣王也许会是一位明君,但如今的形势却只有你最合适!”
他没有想到她如此直白的剖析形势,当即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才放下心来。
“你知不知道,若你这番话被有心之人利用,你我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你不会拒绝我的,不是吗?”她说着轻笑起来,眼底是得逞后的狡黠。
他见她笑了,微微有些发愣,转瞬间便恢复了平静,他转过身去不再看她, “即使这样,我依然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最多保护你不受他追杀罢了······”
看样子他是接受自己了?秦苏白微微松了一口气。
“传说将军手下有一贤士,乃是薛家的外戚,可惜少小离家,约摸家人也不甚分辨的出······”
她这样说着,其实心底却无甚把握,但眼下她必须要进入朝堂,用那人的身份是最合适的一个机会。
若说之前赵瑾陌还心存疑虑,但眼下听她知晓到那人的事情,明白她必是铁了心要和自己结盟,他不想拒绝也不忍拒绝。
想起那人,他微微一怔,道:“他已经死了······”
秦苏白睁大眼睛,她有些慌了,自己谋划了这么多,竟然载在了这里,她喃喃道:“那我岂不是不能用他的名号了?”
“不过,没有人知晓这件事······”他缓缓的说着,知晓她的意图后眼底有些复杂。
秦苏白回了回神,这样来说更加易于遮掩了?她抬头望了望房梁,长舒一口气,果然上天会给自己留条生路的!
他转过身来,看着秦苏白,冥冥之中自有巧合,自己知晓他被杀害那天,就遇到了她,如今她又需要他的身份······
“几道他一直跟着我在边境,一月之前中了埋伏······想来你和他也有些神似,他和族亲都不甚亲近,你若是用他的名号,也无需担心。”
秦苏白能打听到那人,自然知晓他和苏家的关系,只是见赵璟陌声色戚戚,不免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
“半月之内,我一定会立在朝堂之上!”
“那我等你的消息!”他顿了顿,转过身离开了。
国公府,温漓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几人,良久,他沉这声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去杀她!”
一人急忙跪下解释:“今天我们看准了她一人去西山寺才动手的!只是不知为何······”
那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温漓直接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她明知我要杀她,为何还要一人出城!”
温漓的话一出口,其余几人瞬间安静了,当有人来救秦苏白时,他们自然反应过来。
温漓放开那人,缓缓地在几人中踱步,房间瞬间安静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忽然他盯着那个鹰眼的男子,道:“是你的主意吧?”
鹰眼男子自知办事不利,只是垂下头听候发落。
“弑魂不是一向最为赏罚分明么?”
其余几人一听如此这般,都心有不甘,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们无从辩解。
“不劳你费心,我自会受罚!”那鹰眼男子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他。
他平静的看着这一切,眼底没有一丝表情,似乎想到什么便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