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玉兰用帕子擦擦眼泪,扑进男人宽大的怀中,终于点了点头。
“兰儿希望有一天,能够保护霁哥哥,而不是霁哥哥保护我。兰儿不想成为霁哥哥的累赘。”
少女的话清脆好听,宛若黄鹂,让屋外的人听了个正清。
黑影脚步驻下来,两指间多了个飞镖,直朝屋内飞去。
嗖一声响,穿破薄脆的窗户纸,咚的一声钉在了墙壁上。
杨玉兰尖叫一声,被裴光霁抱着躲在木桌后,但他们等了会儿,不见下一个飞镖射进来,裴光霁便让杨玉兰躲在原地,他则站起来朝木门走过去。
快速打开门,院内空无一人。
听见动静的宫匪和曹冰已经穿好衣服赶过来。
“发生何事了?”宫匪朝屋内望了望。
裴光霁把飞镖从墙壁上拔下来,有一张纸条,缓缓展开,瞳孔骤然一深。
“写的什么?”宫匪探头望过去,目光也一下子呆住。
“被人知道了。”裴光霁把纸条放在烛火中烧尽,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却陷入了沉思。
究竟是谁给他们报的信呢?
“这人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和东方傲的计划被发现了?对方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东方寻给我们下的连环套?”宫匪猜测,面色发白。
“应该不是。”过了会儿,裴光霁才出声。
对方还建议他们今晚就离开,从南门翻山出城。
“不会是……我们被东方傲出卖了吧?”此话一处,众人面色骤白,杨玉兰吓得哆嗦的靠在裴光霁怀中。
“若是东方傲出卖我们,你认为我们还会好好的待在这里么?”裴光霁冷声反问,让宫匪缩了缩脑袋。他寻思一会儿说道:“东方傲身边应该有东方寻的人,只是那东方傲还不知道。”说着,嘴角勾出一丝笑来。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宫匪急问,都到这时候了,某人还能笑出来。
但裴光霁这笑显然缓解了众人心中的慌乱,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他。
裴光霁朝张德水吩咐:“把那两辆马车备好,我们即刻出发。”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城,今天下午就准备好了路上用的东西,现在出发也不觉仓促。
裴光霁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宫匪担心的问道:“你就那么相信那个送信的人?”
裴光霁莫测一笑:“自然信得。”
“你看你高兴的?有些不同寻常。”宫匪嘀咕了句,就转身回屋拿行李去了。
夜深人静,一行人马悄悄的离开了这座农家小院。直到那行人走远,才从墙头上跳下一个人,她望了望身后陷入黑暗的院落,翻身上马,尾随着车队赶上去。
杨玉兰一直缩在裴光霁怀中,她面孔苍白的望着窗户口黑沉沉的夜色,担心的问:“霁哥哥,你说我们能逃出去么?”
裴光霁低头,望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少女,抬手抚落在她的脑袋上:“会的,兰儿,别怕,霁哥哥会护着你。”
“霁哥哥,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不要丢下兰儿。兰儿不怕死,但怕和霁哥哥生离,那种分开三年的滋味我再也不想尝试了。”杨玉兰说着就流出了泪珠,嘴唇都在发抖。
裴光霁把少女揽入怀中,嗅着她发间的清香,闷闷嗯了声。
为什么兰儿的话,却让他感到沉重呢?
就像有一个包袱压在心口,憋得他喘不上气儿,直到车轱辘的声响越来越大,马车颠簸的越发厉害,裴光霁才收回神思,抬手掀开了被风吹的乱飘的窗帘。
远处的山岚,似乎还能在月夜下瞧得清楚,一块块黑的连在一起,唯独正南的方向能看到零星的灯火,那里是元都南门的城楼,上面有燃烧的灯烛火把,还有放哨的士兵。
他们顺着锦屏山山道一路而上,记得上次在这里被裴光元截住发生了厮杀。今晚倒是平静许多,这整条山道都静的如今夜的月色。
白霜的月光落在地上,摇晃着斑驳的车影,后面跟随的随从侍卫一路小跑着跟在后面,曹冰骑着高头大马在前头带路,宫匪则和沁儿坐在了后面的那辆马车里。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安置妥当,只待走出锦屏山,躲开那些巡逻的守城士兵,就可以安全走出元都。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终于下了锦屏山,往一条平坦的小路上走去。这小路是通向城外的,往常都有士兵把手,但今夜似乎连士兵都睡了,不见一个人影。
在后面那辆马车里的宫匪激动的叫唤道:“啊!没想到连个守城的士兵都没有?”
裴光霁望着前面空无一人的路口,只要过去这个路口,他们就彻底离开元都了。
只是今夜……
似乎过于太平了。
“停车!”随着裴光霁一声令下,马车停下来。
曹冰催着马儿走过来,跳下马背问:“皇上,有何吩咐?”
裴光霁深不见底的凤目划过一抹犹疑,问曹冰:“前几日你来踩点的时候,可见到这里有巡逻的士兵?”
曹冰转头望了望身后延伸至远方仿似没有尽头的路口,怔了下,皱眉说道:“有,我记得再往前走一段,有一个关卡,有五六个士兵在那里放哨检查出城的百姓,那地上还放着拦路的木排……”说着,他声音便小下来,因为此时前面什么都没有,反倒是畅通无阻的路,只等待着他们走过去。
宫匪见前面的马车始终不走,他便撑不住的跳下马车,朝曹冰的方向跑过来,“喂?你们聊什么呢?还不赶快走?”
见裴光霁面色沉郁,曹冰神色紧张,宫匪心中咯噔了一下:“可是有什么状况?”边说边打量了下周围,黑黢黢一片,偶尔从深山老林里传来几声凄厉的鸟叫。
“继续往前走。”裴光霁一声令下,马车又动起来。
宫匪挤上裴光霁所在的马车,干笑着朝杨玉兰打了声招呼,就皱眉急问:“可是有了状况?”刚才他问了一遍,见裴光霁未作答,心中的担心更甚。
他也觉得今夜的行动过于顺当了,顺当得有些过了头。往常这山上都有巡逻的士兵,如今却是连个鬼影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