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凌青“哟”了声,“可是饭菜不合口味?夫君?”转头看向旁边握着筷子吃饭的裴光霁,“不如再为姐姐点些爱吃的菜,她怕是吃不下。”
啪!
筷子落在桌案上,裴光霁睨了眼佟凌萱,“出宫在外,哪有那么娇贵!爱吃不吃!”
佟凌青叹口气儿,眉毛却挑起来,拿起馒头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佟凌萱冷脸起身,对旁边的沁儿说道:“我们回去休息吧。”
饭桌上的人一僵,目光追随着那袅娜离开的身影,顿觉面前的菜没了胃口。
后面的掌柜很紧张地问:“黄老板,这饭菜真不好吃?”
虽说这镇子小,但他们这客栈的饭菜是出了名的好吃。加上附近有青山绿水,许多寄情山水的诗人经常来这里投宿,对他们客栈的饭菜赞不绝口,还题诗一首专门歌颂。
黄老板恹恹瞥了眼,没说话,径直上楼了。
佟凌青望着只剩下她一人的饭桌,待那墨蓝的人影消失在楼梯口,她才重重的把筷子摔在桌子上,对那掌柜的吼了声:“当然不好吃!”
沁儿摸着肚皮,望着娘娘冷着一张脸,自从进屋后,就独自坐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娘娘,你是不是在为皇上把我们甩在后面的事生气?”沁儿试探的问。
见娘娘沉默的脸上微有波动,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那宫匪故意绕路。”佟凌萱咬着唇瓣,冷声说道。
“啊?”沁儿一脸吃惊,随后撸起袖子就雄赳赳的出了客房。
宫匪正把饭桌上香喷喷的鸡腿放进嘴巴里,谁知,咯嘣一声,咬到了牙齿。
他的鸡腿呢?
黄橙而肥嫩的鸡腿,落在了一个白皙的小手里,看清那个手的主人,宫匪脸笑成了菊花。
“沁儿小妹妹,你爱吃就吃吧。”
沁儿把鸡腿扔到地上,旁边的掌柜的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家的饭果然不好吃。
“说!宫匪,你今天是不是带着我们故意绕圈子?你不知道我家主子身子不好,啊?”揪住了宫匪的衣领,力气大得沁儿差点没把宫匪的小身板提起来。
宫匪吞了口唾沫,急忙安抚:“沁儿,你先听我说,听我说嘛……”手指抚上衣襟前的小手,宫匪把沁儿拉到角落里,低声说道:“我这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难道是……”
嘴巴被宫匪捂住,宫匪嘘了声:“别暴露主子的身份。”
沁儿点点头,见嘴巴上的手松开,她忙问:“主子为何这么做?”
宫匪声音又低了几分:“刚一出宫的时候,萱妃的马车就被人盯上了。”
“盯上了?”沁儿一脸震惊。
“不错,所以我带着你们故意绕路,把那些尾巴甩开了。”
沁儿感激的说道:“那得多谢谢你。可是他们跟踪我们作何?”
“我哪儿知道?”宫匪摊摊手。
天色完全黑下来,这不大的小镇子一到夜晚,更加的安静。
掩映在小镇中的客栈,也静得很,偶有小二甩着汗巾在走廊里嘎吱嘎吱的走路,木地板颤巍巍的响动个不停。
沁儿进了屋,手里端着饭食,对屋里的人劝道:“娘娘,您吃点东西吧。再这么下去,奴婢怕您身子熬不住。”随后又把宫匪绕路的事解释了一遍。
佟凌萱眉头一蹙,“究竟是何人跟踪我们呢?”
心中有些不安,总觉得去凉州城的这一路不会那么平静。
“宫匪也不知道。”沁儿回了句,把筷子放到佟凌萱手中。
佟凌萱勉强吃了几口,省的沁儿再为她担心。
待吃完饭,窗户外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佟凌萱站起来推开窗户,才发现外面竟下起了缠绵的雨丝。
夜风清冷,裹挟着雨丝飘进来,此时那客栈后院黑漆漆一片,偶尔能看见地面上反射的亮弧,显得泥泞不堪。
“呀!下雨了啊!”沁儿探着脑袋瞥了眼,语气里满是不高兴,“明天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佟凌萱才要关上窗户,忽然听见一阵车轱辘声,她寻声望过去,只见客栈后院的门哐啷一声被打开,从里面进来一群人马,有马车还有……那乌黑一片的东西看不清楚,想来应该是拉货的排车。
掌柜的提着青纱油灯,摇摇晃晃的去招待客人。
下面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具体说了什么,在二楼的佟凌萱并没听清楚,她索性关上窗,回头睡觉去了。
沁儿睡在她身边,虽身处异地,但此夜佟凌萱却睡得极好。
由于昨夜睡得早,第二天天灰蒙蒙亮,她就起床了。
见沁儿还裹着被子睡得香甜,她动作轻柔下来,端着水杯含了点粗盐去外面漱口。
走廊很静,小二哥还没有起床,脚下的木板颤巍巍的又响起来,佟凌萱忍不住放轻了脚步。
下了二楼,看见那穿堂前的屏风,她想起昨晚上见到的情景,忍不住脚步一转,从穿堂入了后院。
马厩里多了几匹马,除了他们的马车外,还多了辆青绸帘布的马车。
马车后头,放着几辆货车,车板上放着一些四方形状的东西,用黑布裹的严实,不知里面装着什么宝贝。
经过昨夜的雨水,那黑布已经湿哒哒的贴在上面,露出了一些条状的轮廓。
看起来像笼子。
佟凌萱略微一顿,眼睛左右望了望,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走到货车边。
不知刚才是不是她的幻觉,她竟然听见有呼哧呼哧喘气儿的声音传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伸出手指,顺着下面黑布的边沿,佟凌萱探下身子把黑布掀开一角,对上了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啊……”佟凌萱尖叫一声,她又赶紧捂住了嘴巴。
黑布掀开的一角还大刺刺的露在那儿,这铁笼子里竟然装的是人。
里面传来哗啦啦的锁链声,那呼吸声越来越重,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水……我想……喝水……”
佟凌萱抖着手指,把铁笼的一面彻底掀开,一个瘦弱而衣衫破烂的身影蜷缩在铁笼的一角,双臂抱着膝盖,一双眼睛贼亮,犹如受惊的小鹿一样湿漉漉地望着笼子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