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佳佳仓皇出了病房，一路找过去，就看到唐落站在医生办公室门口。
“姐！”
“嘘！”
唐落忙示意她安静，往门缝处凑近了点，侧耳静静听着。
走廊安静，办公室里的声音顺着门缝传出来，断断续续的，
“……他的身体状况本就不是很好了，只用药控制着，也只是暂时压制而已，这次晕倒，对他来说很不利……”
“……醒不过来，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薛婉清问了句，声音很小，听不清楚，医生又继续说道，“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至于其他事情，作为家属，你们要商量好结果，尽快给我答复！”
……
门外，唐落愣了下，旋即拖着唐佳佳飞快的走了。
薛婉清出了办公室的门，绝望几乎淹没了她。
两人迅速出了大楼，唐落气喘吁吁，额上满是冷汗，唐佳佳也没好到哪去，心里的震惊还压不下去。
“姐，那医生。。刚才说的，是爸吗？”
“嗯。”
唐落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尽管她也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辩驳半句。
要是假的就好了。
唐佳佳的呆住了，“姐，那……”
“佳佳！”
唐落转过头来，看着她，严肃的说道，“刚才的事，你就当没有听见过，不要在薛姨面前提起，知道吗？”
“姐，爸真的……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唐佳佳满脸凄然，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就是不肯落下来。
“我不知道！”
唐落心很乱，唐宋一直没有醒过来，她预感就不是很好了，可亲耳听到医生的话，之前做的那点心理建树，仿佛瞬间土崩瓦解，一点都没剩。
她有点慌，手都是抖的。
“姐……”
唐佳佳比她更慌，小姑娘天生开朗，还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猛然听到自己最亲的人恐怕留不住了，整个人都是懵的。
“佳佳……”
唐落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掌心含涔涔的，像握着块冰似的，凉的透彻。
“这件事……只是现在情况不好罢了，或许爸就能好起来呢？这种病说不准的，别太难过，也不要再薛姨面前说什么，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比我们还难过。”
薛婉清被唐宋带回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唐佳佳。
她家里的情况不是很好，早年又乱，已经没有亲人了，自打踏进了唐家，她便把所有的心血都奉献给了唐宋和唐佳佳，如今唐宋一倒，她的主心骨仿佛也跟着倒了，每日里脸上的笑都很勉强，终日透着股抑郁。
唐落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什么都不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姐……我好害怕！”
唐佳佳眼泪一个劲的掉着，满脸的恐慌，“万一爸真有点什么怎么办？我真的好害怕！”
“不怕，还有我在，爸不会有事的，别多想了！”
唐落安委着她，自己心却早已乱成一团，“把眼泪擦擦，姐陪你在这坐一会儿，等会儿上去了，在薛姨面前可别这样了，她比你还难过，知道吗？”
*
病房里，陆湛坐了好一会儿，还不见两人回来，刚要出去找，病房门就被推开了，看到房间里的人，薛婉清怔了下，“你来了，落落呢？”
“她和佳佳出去了。”
“哦。”
薛婉清在病床边坐了下来，帮着唐宋理了理身上的被子，陆湛看着她，觉得她神情很奇怪，整个人都透着股阴郁。
他眸子沉了沉，心里有了决断。
没过多久，唐落回来了，虽是笑着，那表情看着也很奇怪，“薛姨，佳佳出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我和阿湛还要去他家里，就先走了，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薛婉清应着，明显是心不在焉。
出了医院，唐落坐在车里，眼泪没来由的就下来了。
陆湛吓了一跳，一脚刹车停在路边，侧身过去掰过她的肩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唐落没说话，嘴唇抖着，眼泪一个劲的掉。
起先，只是呜呜咽咽的哭，声音似蚊鸣，轻轻绕绕的，搅的人心绪难宁。后来，眼泪掉的越来越多，簌簌的落在衣服上，晕开了一片水渍。声音大了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死劲咬着唇，浑身散发着和薛婉清一样的气息。
陆湛盯着她，心下已经有了结论。
“是不是爸情况不好？”
“呜呜……”
唐落哭声更厉，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她新做了指甲，隔着衣服掐着他，皮肤上有丝丝缕缕的疼，“阿湛……”
陆湛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他将人揽进怀里，轻轻拍着，给了她一个依靠。
唐落攥着他的衣服，脸上细细描绘的妆已经花掉了，表情里尽是凄楚。
许久，她才勉强控制了情绪，从陆湛怀里抽身出来，扯了几张纸巾擦着脸，眼睛红红的。
“刚才，我听到医生和薛姨的谈话了……”
她刚哭过，声音闷闷的，“医生说，我爸的情况不太好，要是一直醒不过来，恐怕……”
“阿湛……他怎么会病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上次不该那么冲动过去问他……如果我不去，他也不会晕倒……”
话语里满是自责，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了，陆湛伸手替她擦着，“这是不怪你，即使这次不晕倒，爸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他不愿意做手术，只是用药控制着，终究不是办法。”
“我知道，可是。。”
“落落，爸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比你更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没人会怪你的。”
唐落心乱如麻，手都是抖的。
她无法想象，唐宋要是真的走到了最后一步，会是怎样的局面？
陆湛将人揽过来，在她额上亲了下，柔声说道，“别太担心，医生的话也是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罢了，事情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样，别给自己太大压力，知道吗？”
他劝着唐落，心里却没有那么乐观。
唐宋昏迷了这么久，病情又是那样，恐怕，这次医生说的，会演变成事实。
他拍着唐落的背，眸子里黑沉一片。
天似乎，都跟着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