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鸣乐自己在梦境庄园里倒是乐得快活,此时此刻他还没有那个精力去找周箜,虽然他们两个那两局游戏只玩了25分钟,但是进入“梦境匣子”后人的大脑皮层是会被调整到高度兴奋的状态的,短短25分钟其实是一整个白昼或黑夜的经历。
鉴于周箜拒绝将自己的见闻与卢鸣乐分享,所以卢鸣乐只好自己去看周箜的游戏视频记录。这么一看就是整整一天才能看完的体量。
卢鸣乐当然也一直关注了一下募资的问题,数值稳定上升,令他欣慰。
卢鸣乐一打开周箜的游戏视频记录,卢鸣乐心里先是一惊,顿感五味杂陈,为什么会这样呢?
因为游戏视频是第三者视角的,所以卢鸣乐一眼就看出来周箜使用的角色了,这家伙使用的角色竟然是——岑岩。
“我勒个乖乖,大哥你咋能这么阴云不散?”卢鸣乐在心底不免吐槽,“抢我女朋友就算了,连角色都要用我的!”
周箜的想法倒是不难猜,周箜是想要去调查刀昼暝,但是刀昼暝这个角色对于他来说太陌生了,如果他使用刀昼暝进入游戏,svip不能进行记忆读取的设计,会让他很容易暴露自己不是刀昼暝的事实,引来ai猎人的围攻。能够接近刀昼暝并且还算是有点儿熟悉的角色,也就只有岑岩了。所以,周箜也就只能使用岑岩。
周箜潜入的时间点,是岑岩失忆前。
那真是一场恶战,岑岩一直是负责侦查和先遣,跟在他身后的,是被刀昼暝囚禁多日而奄奄一息的刀夜影,十个文恩负责殿后。
经历了一夜的鏖战,文恩、刀夜影和岑岩被围追堵截到了无处脱逃,情急之下,其中一个文恩用自己做肉垫,抱着刀夜影和变得小小的岑岩,跳河了。
在漆黑的水下,文恩的身体忽然发出绿色的光晕,随后绿色逐渐扩散变暗……变成了无数分崩离析的绿色的星星……他的形体在消失……
“怎么会这样?”岑岩变大了,一手抱着重伤昏迷的刀夜影,一手去够他的师父,可他的手却从文恩的身体中穿过了……
文恩,失去了人型。
“文恩师父!”他在内心大声呐喊着。
文恩的分身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略显慌张地看向水面,在钢铁浇筑的悬崖之上,刀昼暝那把漆黑的玄铁刀刺入了文恩本体的心脏,鲜血从文恩的身上汩汩流出。
“文恩师父——!”岑岩在冰冷的水中撕心裂肺地呼喊,却不能发出声音,“不是说好了,你有十条命的吗?为什么?”
他面前的文恩越来越淡了,就像是文恩将自己全部的意念在临死之前转移到了面前的这一团绿色的光晕上,文恩对岑岩说,“盟主方印,在刀鹤骨的记忆书中,将刀鹤骨的记忆书全部看完,就可以取出。我曾经取出过一次,但我放了回去。要保护好盟主方印,岑岩,时机到了的时候将他交给这位刀夜影,因为那是……伟大的刀鹤骨的方印。”
随后,文恩便烟消云散了,他身体中的绿色星星升到了很高很高的地方,在漆黑的夜幕下,融入了漫天的星斗之中。
“砰”、“砰”、“砰”地三声枪响,三道铁钩顺着枪口喷出摄入水中,铁链将岑岩紧紧地缠住。岑岩是可以脱逃的,周箜作为岑岩更是应该脱逃,否则一旦毙命游戏结束,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作为岑岩的周箜没有逃,他在铁链收紧之前,拼命让自己的身体变大,即使这样一来自己的目标会更明显,但是迅速变大的身体就像一座碉堡一样撑起了铁链使之不能收紧,岑岩抓住刀夜影,将他从锁链撑起的间隙中奋力地推了出去。
随后,岑岩被锁链层层缚住,他太疲惫了,变小的速度比不上锁链上行的速度,最终被刀昼暝一行人所擒。
刀昼暝举起了他那把玄铁刀,在暗夜里泛着寒光。利刃挥下,却是收刀入鞘。
“把笼子拿过来。”刀昼暝命令道。
随后,巴掌大大小的岑岩就被塞进了鸟笼子里,他趴着笼子望着文恩的尸体被人带走,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刀昼暝的那柄玄铁刀。
卢鸣乐的内心莫名一阵绞痛,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深谙变小后的岑岩是多么的心思敏感、容易受伤,更何况是如同亲生父兄一般的文恩的死。
笼子的岑岩,该是有多么的伤感!
“为什么不杀他?”刀昼暝身边的刀客问道,那刀客吊着眼梢,一脸的阴沉,一看就是个心狠手毒的家伙。
“他还是仙术师学徒。”刀昼暝说,“盟主曾与晏闲谷的掌门约定过,不杀学徒。”
“哼,时至今日,你还要听那种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的话吗?”
“刷”地一声,那玄铁刀出鞘,挡在了吊眼梢的刀客脖子前。
“注意你的言辞。”刀昼暝说,“盟主不是你这种人能够妄自评价的。”
“好好好。”吊眼梢的刀客笑着,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别生气嘛。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不是因为你对他惟命是从,才会招致今天的结果吗?”
刀昼暝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下令到,“认真搜查下游,务必把刀夜影找回来。”
随后,岑岩被带到了刀林伽那里,刀林伽望着刀昼暝,在那里翻腾着几本书。
“送给你了。”刀昼暝说着,将装着岑岩的笼子递到了刀林伽面前。
刀林伽仰着头,一双大眼睛眨啊眨,他望着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小人,露出了微笑,他双手接过笼子,搂在了怀里,在一张纸上写道,“谢谢哥哥,我一直想要一个这样的小宠物。”
刀昼暝轻抚着刀林伽的头,“你高兴就好,好好养病,别太累了。”
刀林伽乖巧地点了点头,又在纸上写到,“夜影哥哥还没有回来吗?”
刀昼暝摇了摇头,“他还在宫国处理事情。”
随后,刀昼暝又看了一眼岑岩,露出挑衅的微笑,对刀林伽说,“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这个可爱的小小人儿。”
“小人儿知道?”刀林伽在纸上写着。
“是的,他什么都知道,他调查我们很久了。”
岑岩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的手几乎不受控制,如同发条坏掉的摆钟一般,不住地抽搐。
刀林伽见状,塞了一条手帕进笼子里。
“快披上吧,可爱的小东西。”刀昼暝用调戏一般的声音,讪笑着说。
岑岩无法违抗刀昼暝,因为他从刀昼暝的眼里,看到了他对刀林伽的杀意。而刀林伽是刀夜影疼爱的弟弟,刀鹤骨最小的儿子,现在刀夜影生死未卜,刀林伽完全处于刀昼暝的软禁中,尽管他本人并不知情,但是一旦他知道了刀夜影被刀昼暝长久地囚禁,今夜又险些被害的事,恐怕他就不在安全了。
所以岑岩什么都不能说,他已经没有什么精神力去抵抗这一切了,只能虚虚地披上手帕。
“文恩师父……”他用在他身上被单般大小的手帕进进地裹住了自己,无声地哭泣着。
手帕外,刀林伽与刀昼暝的对话还在继续。
刀昼暝将刀林伽抱在怀里,“父亲的记忆书,你进行到哪一步了?”
刀林伽摇了摇头,在纸上写着,“我不确定,父亲的回忆太多了。”
“不把这些回忆都寄给那个人,他恐怕也不会舍得离开这个世界。”
刀林伽点了点头,“是朋友。”
“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林伽是昼暝哥哥的朋友吗?”
刀昼暝愣了一下,“你是我的弟弟啊。”
“昼暝哥哥是夜影哥哥的朋友吗?”
刀昼暝笑了,“那就更不是了,我们是孪生子啊……”
“孪生子吗?”故事外的卢鸣乐想着,“有点意外呢。”
与此同时,卢鸣乐还有一种感觉——刀林伽并不是毫不知情,他在用“朋友”这个话题,企图唤起刀昼暝内心深处的良知。
“昼暝哥哥有朋友吗?”刀林伽继续追问。
刀昼暝看着问题,轻蔑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多少还带着一丝苦涩。
他走到关着岑岩的笼子前,佯装向笼子里打量着,观察着岑岩的状态,但是岑岩从他的眼神中多多少少捕捉到一丝伤感。
“曾经是有的,现在不提也罢。”
随后,刀昼暝就离开了。离开前嘱咐刀林伽好好休息,摆出了一副关心弟弟的样子,随后,那墨色的长发及腰的俊朗背影,便雷厉风行地消失在了刀林伽房间的门前,房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因为不能说话,刀林伽的听觉是十分灵敏地,他察觉到了刀昼暝走远,便将岑岩从笼子里放出来。
此时的岑岩,已经被悲痛折磨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即使变成了人型,也只能蜷缩着躺在地上,“你可以消除人的记忆吧?”
岑岩问道。
刀林伽点了点头,一边递过温水给岑岩喝。岑岩摇了摇头,拒绝了刀林伽。
“把我的记忆消除吧。”他对刀林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