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岑岩在集市吃馄饨的时候,无意间瞄见了一个如瓷娃娃般精美的面孔,毫无疑问,那个人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刀林伽。
岑岩一个猴急,馄饨钱都没付,就跟了上去。
他本想直接叫住那位美少年,跟他说,“是你拿走了我的记忆吧?然后还托梦给了我,现在可不可以把我的记忆还给我了。”一类的。
无奈,那名美少年买了两个烤饼之后,就健步如飞地消失了,岑岩好不容易才又见到他,仅仅是追上他已经十分吃力了,他连着叫了几声,“等一等,少侠,等等我!嘿,小帅哥!等我一下!”
都未能让那位少年放慢一丝一毫的脚步。
之间那位少年一边吃着烤饼,一边轻巧如猫般在淬铁城层层叠叠的建筑和街道间快步穿行。
最终,当他停下来是,岑岩已是气喘吁吁。
岑岩环顾四周,萧瑟一片,这里便是——灭铁山。
就在岑岩想着,“这下可以去搭讪了吧?”
一个大块头儿从一个巴掌大的小铁棚子里钻了出来,岑岩急忙躲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赤黑问林伽。
林伽从怀里拿出多买的那两个烤饼递给了赤黑。
赤黑用他那黑色的眸子看了看林伽,“你究竟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时岑岩才意识到,他梦中的美少年竟是一个聋哑的孩子,唯有在梦里,他才会开口说话。
岑岩觉得事情可能会超过自己预期的复杂,他既然失忆了,就一定有失忆的理由,这个林伽说不定是个圈套……不过如果对方可以让他失忆,那么也应该可以让他失去性命……为什么又要放了他,再设计圈套给他呢?
无论如何,岑岩决定先安身而后动,先把一切调查清楚了,确定自己不会有什么血光之灾,再去面对这个叫做林伽的梦中美少年。
就这样,岑岩开始跟踪林伽……
因为发现了林伽总往灭铁山的赤黑那里跑,跟踪林伽并不复杂。
而林伽究竟家住哪里,却是一个谜。
因为,岑岩清晰地记得,那一天,他跟踪林伽到了西斗星君的神庙。
林伽在神像下写了一行字,便被蓝色的光芒包围,瞬间消失了。
那道蓝色光芒如今看来,已无悬念,毫无疑问,那是刀鹤骨的仙能。
岑岩凑上去看了一下那段字,林伽写的是——“我最讨厌烤饼了。”
街市渐行渐远,赤黑已经进入了灭铁山的范围,岑岩从袋子里爬了出来,变回了原本的大小。
他心中有连珠炮的问题想要问赤黑,而问出来的确是——“林伽到底喜不喜欢吃烤饼啊?”
赤黑看了他一眼,那看傻子一样的表情让岑岩很是不爽。
“不知道。”赤黑说着,将肩上的一头宰杀好的全羊往上提了提,大踏步走开了。
“喂,你!”岑岩手忙脚乱地追上他,“那你知道什么关于……那个那个……刀鹤骨和姬胧夕的事吗?”
“……”面对岑岩的逼问,赤黑选择了以沉默回答。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老盟主刀鹤谷出身晏闲谷……你们师门的事,你问我作甚?”
至于赤黑与姬胧夕的关系,虽然心里痒痒地想要知道答案,但既然赤黑不讲,岑岩随即也便不再追问,毕竟这也没什么意外,完全符合赤黑的人物设定。
赤黑的职业和他的行为,注定了他一定有很多不得了的麻烦。况且以赤黑的性格,也不会因为岑岩问他,他就把不愿意讲的事情说出来。他和岑岩还没有关系好到那个份儿上。
这一次去集市,让赤黑破费了不少,而这些都是为了让银翘那个小姑娘打起精神、恢复仙能,如此看来,赤黑也必然不是什么坏人。
赤黑和岑岩一路赶回灭铁山。
赤黑的秘密基地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即是被发现了,也没有那么容易进入。
可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刀客们自然早早便得到了类似“巨人岑岩一路带银翘到了灭铁山,便不见了踪影了,鉴于灭铁山是个大垃圾场,估计岑岩会带着重伤的银翘四处乱钻”这样的线索。
岑岩和赤黑回到灭铁山的时候,便看见了影影绰绰的刀客的身影。
岑岩和赤黑一路担着小心,躲开了刀客,成功地回到了秘密基地内部。
“想不到刀客的消息还蛮灵光。”作为岑岩的王诺,难得有机会可以这样大口嚼着碳水化合物还不用担心长胖。
“毕竟他们人多。”银翘左手烤饼,右手肉串,吃得嘴边泛着油光。
“多如蝼蚁。”
“阴魂不散。”
“你说他们会找到这个入口吗?”王诺,也就是岑岩问赤黑。
“只是时间问题。”赤黑说,“入口有装机关,他们进不来,但是如果被他们发现偃甲机关,恐怕我会被盯上。”
“你在淬铁城住了这么久,乾易盟那么多的人,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然?”赤黑淡淡地夹起一块牛肉放入口中咀嚼,“我每日送酒,在外人眼里不过是个做点儿体力活的流亡者。这个地方,就连林伽也不知道。这些机关,除了我自己测试时使用,从来没有对别人用到过。”
“林伽失踪的哥哥,与你有什么关系吗?”作为岑岩的王诺追问道,她觉得这是一条重要线索,如果能知道这件事,说不定自己的积分会一下子高出来一大截。
“并没有。”赤黑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王诺倒是也不想害岑岩给赤黑留下一个管闲事的印象,便舔了舔嘴唇,支吾着说,“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
赤黑看着岑岩看了良久,“在认识银翘之前……我们见过面吗?”
“……没有吧……”
“既然没有见过,你的记忆便不会与我有联系。”
“可我失忆了,所以我也不确定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虽然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但是王诺基本上可以断定赤黑不是周箜了,如果赤黑是周箜,周箜一定会想办法多从赤黑的脑子里掏出一些料来帮助他们推动剧情的。
“我吃饱了!”银翘拍了一拍肚子,露出了笑容。
王诺不禁感慨,银翘的身体构造真是神奇,她饿的时候完全是个病娇,调萎如虫,什么都做不了,而当她甩开腮帮子拼命吃起来了之后,就连昨日的重伤,也似乎对她全然没有了什么影响。她神采奕奕,小脸儿红扑扑的,她站起身来,伸了伸腰,抬了抬腿,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们出发吧!”
“出发?去哪儿?”
“乾易盟呀。”银翘神采奕奕地说。
“你知道乾易盟在哪儿?”
“那个谜语。”银翘笑着说,
“谜语?”岑岩眯起了眼睛。
“我们曾经一起讨论过的…… ‘天地无坤 日升月降 西方寻渡者 颂之以妄言’。”银翘缓慢却清晰地说着,王诺的大脑中也不断出现见到过这一行字的那些场景,明明曾经没有注意过的,竟然在这里全部被AI植入了“回想”,使得这些线索成为了推动故事、驱动岑岩这个角色行动的元素。
王诺咽了咽口水,她意识到如果能破解这个谜语,自己大概可以一次性赚个至少五千积分……然而她语文太懒了,字都比同龄人认得少一些,就别说破解谜语这么高难度的动作了,她做不来的。
“你说你知道林伽在哪里,他和这则谜语有关系?”
“嗯。”银翘点了点头,“天是乾,地是坤,‘天地无坤’,就是‘乾’一个字,日在上面,月在下面,就是‘易’……”
“‘西方寻渡者’……”王诺呢喃着,感谢她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时候被AI猎人追得四处跑,她几乎把淬铁城的地图大体记得差不多了,“可是西方没有渡口或者码头啊……”
“淬铁城的西边虽然没有码头和渡口,却有一个庙。”
“庙?”
“西斗星君的庙,这位神是保佑出航和漕运的神,也就是谜语中所说的‘渡者’。”银翘继续道,“我们曾经跟踪林伽一直到西斗星君的庙,看着他进到庙里,然后他说了一句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说……‘我最讨厌吃烤饼了’。”王诺豁然开朗,兴奋地几乎要喊出声,“谜语的最后一句是‘颂之以妄言’……‘妄言’……指的是谎言,也就是……说一句假话!”
“岑岩不用变小也可以很聪明。”银翘肯定了王诺的推测。
“啊!”猛然间,这些天来一直萦绕在王诺心头的那个疑惑也解开了,“淬铁城内乾易盟的刀客众多,可淬铁城内却怎么都见不到乾易盟的驻地!是因为……乾易盟的入口隐藏在西斗星君的庙中,而进入这个入口的方法,就是对西斗星君说一句谎言!乾易盟并不存在与淬铁城,而是……仙术师所创造的另一个空间。”
“嗯,是刀鹤骨的仙能。”银翘露出了猫一样的笑容。
“事不宜迟,再犹豫下去,恐怕我们就被刀客包围了,不如现在,我们就动身,去乾易盟调查个究竟!”王诺打起了干劲儿。
而赤黑却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皱地杵在了原地。
“虽然你可以变成老鼠,但恐怕连老鼠也不行。”沉默了半晌的赤黑开口说话了。
“不不不,”王诺急忙摇头反对,“我只是可以变得像老鼠一样大,但绝对不是老鼠。”
天杀的!王诺这辈子最讨厌老鼠了!
“这则暗语我也有看到过,”赤黑继续道,“据我所知,淬铁城传写这则暗语已经有将近一百年了。银翘方才推测得没有错,这则暗语并不是一人一时一地所写,而是在淬铁城的市井街巷间,一直流传着进入乾易盟的路径的传说……这只能说明一件事——乾易盟并不介意被人知道这个路径,相反,它希望能够被更多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