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计划能否成功,最关键的人在于岑岩,而这个计划能否施行,关键人在于银翘。
因为这个计划太危险太危险了,且不说尚且不明新盟主抓到银翘之后要干嘛,但是乾易盟中有一个打算杀死银翘的刀昼暝来说,王诺对银翘多少有点儿感情,和任何一种游戏一样,玩家对自己用过的角色,都会有感情的。
王诺私心也是很不希望银翘冒这样的危险,但就银翘这个角色来说,进入乾易盟实在是好处多多——新盟主是谁?谁悬赏了她?为什么悬赏她?以及刀昼暝为什么要杀她?运气好的话,这些问题都可以被一一查明。还能探出乾易盟的一些底细,解决眼前被刀客悬赏的困境,甚至可以在乾易盟里顺一些金银珠宝回来,现在她被刀客们围追堵截,逃跑需要盘缠,去哪儿弄盘缠呢,当然还是去乾易盟偷比较快。
银翘自然也知道自己偷鸡摸狗是有辱师门的,但是这一次,是乾易盟先招惹了她,她要把她的悬赏金从乾易盟偷出来给她当逃跑盘缠,让乾易盟的新盟主知道她的厉害。
光明正大地被抓进去,偷偷摸摸地被救出来,信息调查清楚了,兜里还有钱,还报了仇,逞了痛快,何乐而不为?
有了信息和盘缠,若是刀客们还是穷追不舍,她也有实力反击,与乾易盟过几招,打不过就一溜烟儿跑了,钱够多,就不怕跑不远。
但是即使银翘的理由是如此的充分,王诺也想过,如果自己在这一轮是银翘,她一定不会进入乾易盟的。
幸好,卢鸣乐挺身而出主动承担了银翘这个关键角色。
正装待发之前,王诺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银翘。”作为岑岩的王诺叫卢鸣乐道。
“怎么?”卢鸣乐不愧是游戏高手,他对于人生第一次用的名字,在很快的时间内就已经很习惯了。
“我们要不要先去找找……雷羿。”
“雷羿?”被王诺这么一说,卢鸣乐也陷入了沉思。
其实,王诺本人并没有遇见过雷羿,她是从岑岩的记忆力捕捉到雷羿的存在的,大概是因为岑岩想要找回记忆,所以他总是会想很多,会拼了命去回忆,所以使用岑岩的玩家,也总是会被岑岩带着陷入回忆中,得到很多情报。
哼,难怪卢鸣乐这么喜欢使用岑岩。
卢鸣乐自是知道雷羿的,他抱着银翘被刀客追到穷途末路的时候,是雷羿出场救了他们。
“可是雷羿这个人好像蛮蠢的。”这是此时此刻的银翘,对于雷羿的印象。
“但是他强啊!”作为岑岩的王诺握拳,“多一个兄弟不是更好吗?”
晏闲谷对于仙术师来说,就像是象牙塔,象牙塔里虽然有小打小闹,但同辈的仙术师们,感情还是很深的。
从晏闲谷中走出来的年轻仙术师们,都需要经历过一些成长的“阵痛”才能学会适应外面的社会——特别是淬铁城这样的地方。
王诺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银翘放着岑岩这样的体贴型帅哥和雷羿那样的……说是挑战者,其实也是追求者……不喜欢,而喜欢赤黑了。
赤黑和他们不同,王诺暂且不知道像赤黑这种偃甲师,他受到的是什么样的教育,是在何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但是就赤黑已经在淬铁城的灭铁山中数年,接触者淬铁城最底层的人,活日复一日地与被遗弃的尸体打交道,赤黑对社会阅历要远远地高过银翘、岑岩和雷羿。
银翘被赤黑身上深不可见的秘密所吸引,赤黑的沉默与稳重又能让这个小姑娘有一种可以依靠的感觉。
在第一局中,作为银翘的王诺,也曾被银翘所影响,无条件地信任着赤黑。
这种信任一直持续到第一局的游戏结束,并直接决定了王诺在第二局选择了赤黑这个角色,可是那一局她并没有得到更多的赤黑的信息,因为剧情在赤黑这一条线上并没有特别重要的推进,唯一知道的只有——林伽是为了寻找哥哥的头才找到赤黑的。
而在现在的这一局,也就是王诺所参与的第三局中,她成为了岑岩,面对赤黑的时候,他竟然有些不敢相信他了……赤黑这个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且惯于隐瞒,对于岑岩来说,这绝不是一个值得性命相托的人,他甚至很有可能与乾易盟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这些瓜葛不理清,银翘就不适合进入乾易盟。
“赤黑会不会向乾易盟的人告密,告诉乾易盟,我们的计划呢?”岑岩想到这里,不免忐忑了起来。
仅有他和银翘两个人,这支潜入小队实在是太单薄了。
他们需要雷羿。
可是要去哪儿找雷羿呢?
可惜,无论他们多么需要雷羿,他们也都已经没有时间了。
如果被刀客发现了赤黑的秘密基地,银翘失去最后的藏身之地,他们接下来的一切行动,将失去回旋的空间。
银翘穿好了衣服——“出发吧。”
事已至此,卢鸣乐这个银翘玩家都不怕,她王诺这个岑岩玩家,又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岑岩抱起小马,同银翘一起离开了秘密基地。
他们向灭铁山的外围压低了身子悄声逃去,无论如何,银翘都希望自己被刀客发现的地点能够距离秘密基地远一些。
很快,便有刀客发现了他们。
“到我身上来。”银翘说。
岑岩一边跑一边缩小,三步并做两步,跳上银翘的鞋,顺着她的裤子爬到膝盖,银翘拎起他,放在手心,岑岩躲进了银翘的袖管里。
很快,银翘被一群刀客层层围住了,前后左右都是刀客,他们不再用金属制的寒光,每个人手里拿的不是木头棒子就是练习用的竹剑,明明是个严肃紧张的场面,却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兵器搞得如同学生斗殴。
随着领头刀客的一声令下,这群人蜂拥扑向银翘,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岑岩则趁着这个功夫,跳上了那位红脸领头刀客腰间的酒壶,红脸领头刀客似乎感觉到了岑岩的重量,多半以为是什么大型飞虫,伸手掸了两下,岑岩顺着他的裤带滑到了他斗篷的一侧,那位领头的刀客以为飞虫已走,便住了手。
刀客们将银翘压上了马车,这群刀客浩浩荡荡,但马车只有领头的红脸刀客有,大概是专门为了抓捕犯人而准备,毕竟乾易盟的买卖大多不是什么见的得天日的好生意,这么一大群人抓着一个小姑娘招摇过世,不知道银翘是个仙术师的人,定会觉得乾易盟的刀客以多欺少,个个孬种。
银翘被用粗麻绳子绑着,头上被套上了麻袋,为了防止银翘的手碰见什么不该碰的,他们还给银翘带上了一副又长又厚的棉手套,搞得银翘想挠个痒痒都不行。
同在马车上的人还有此次红脸领头刀客,他在乾易盟中排位老九,人称“赤老九”,手下有四十来个兄弟。
顺便说,刀昼暝是乾易盟的老二,除了盟主就是他,手下有刀客近千人。
赤老九是不会让别人看守银翘的,毕竟,最后谁将银翘带到新盟主面前,谁领赏钱,虽说乾易盟内有禁止内斗的规定,猎物谁抓到了就算谁的,赤老九多半不必担心诸如刀昼暝这类手下有兄弟的乾易盟大佬半路冲过来抢人,他对自己手下的这四十来个兄弟,更是信任有加,只等着回头领了赏与大家分钱。
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赤老九多半不担心,少半,还是怕着有谁半路杀出,抢了银翘去邀功领赏的,所以猎物只得由他本人看守。
而岑岩就在赤老九身上。
除了赤老九以外,车上还坐着赤老九的弟弟,一个有着苹果脸的小男孩,今天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那小男孩偷偷摸摸的手藏在身子一侧,坐立难安。
“胖果,你藏什么呢?”赤老九察觉到弟弟的异常,呵斥道。
“没……没什么……”
“拿出来看看……”
“真……真的没什么……”
“我让你拿出来!”赤老九说着便上手去抢。
他这一抢,只见一只小猫从座位上跳下,冲着赤老九“喵喵”直叫。
赤老九当即就火了,“胖果!你怎么能带着猫执行任务呢?”
“刚才在路上捡的……”胖果支吾着,“不是我带出来的……”
王诺听见“在路上捡的”这几个字,深觉大事不妙,从赤老九的斗篷后面露眼看了看,心里瞬间凉到了脚心——小马被发现了!
“你都往家里捡了多少只猫了?你自己说!竟然还捡?你是要气死我吗?赶紧扔出去!”
胖果“哇——”地一声就哭了,胖果这个孩子,哭起来眼泪没多少,鼻涕却挺多,看的王诺心惊肉跳,生怕他把鼻涕吞了下去,却又不能给他面巾纸。
王诺看了看银翘,银翘此刻气定神闲,仿佛没有她什么事。这也难怪,她头上套着麻袋呢,能有什么主意啊。
就在银翘装死,王诺束手无策的时候。胖果的一句话扭转了局势,免去了小马被丢弃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