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世界的交换法则7
森獴2019-04-15 16:073,197

  “我的仙能是可以将誓言变成不见血的刀刃,一旦立誓者违背誓言,便会夺走他身上的一部分。很多年前,我曾经问过苏普,我问他会不会背叛刀鹤骨……”

  仙术师中引起了一阵骚动,但是骚动很快便止息了,大家都洗耳恭听着希孟的话。

  “他说他不会,他愿意以自己的心脏,作为这个‘永不背叛’的誓言的抵押品。但是我并不希望这两个人未来某一日的分道扬镳成为其中一人的死因。所以,我将他的誓言使用我的仙能,缠在了他的右手小指上——如果他背叛了刀鹤骨,他就会失去小指。他已经失去了小指,就说明,晏闲谷的掌门人,和我们众仙术师是在一起的,他不会包庇刀鹤骨的!我相信他的清白,我也相信,他一定会为我们夺回览明玉!”

  希孟的话音未落。

  一个学徒忽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掌门不好了!夫人她失踪了!”

  面对众仙术师的质问,始终不动声色的苏普猛地起身。

  “什么时候失踪的?”

  “是昨晚……”

  苏普愤怒了,他扫视着将他困于殿内,心里不免暴躁地想着,“吵了个通宵的这群仙术师们!”

  就是昨晚,也只有昨晚,他没有陪伴着涂悠。

  他必须即刻去找涂悠,而仙术师们则阻碍住了他的道路,“掌门,您还不能走。刀鹤骨的事还没有议完。”

  苏普没有理会拦住他的人,他回首面向希孟说了一句,“希孟你闪开!”

  希孟得令,他素来轻功了得,少时常常在树上小憩,时至今日,亦是不减当年,脚尖点地,便飞到了房梁之上。

  苏普一挥衣袖,蓝光一闪,一张马吊牌飘落,大殿里空空如也,只剩下疾步离开的苏普、跟随者苏普的学徒和从房梁上轻盈地落回到地上,一脸无奈地捡起地上的马吊牌的希孟。

  “把牌撕碎,他们就出来了。”苏普说。

  “让他们在马吊牌里冷静一下挺好的。”希孟将牌收在了袖子里。

  “她是只身一人来的,我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带着览明玉跳崖了。我已经派了大量刀客并出动了淬铁城七成的船只寻找她。”刀鹤骨站在龙船甲板上,海风把他的长发乱乱的吹起来,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唯有海面上星罗棋布密密麻麻的船只,似乎昭示着这个人的决心,“我做了一切我该做的事。”

  “刀、鹤、骨……”苏普一字一步,慢慢逼近,“我以为你至少还有一点点的仁心未泯,不会将一个有七个月身孕的女人逼至绝路……”

  “七月身孕?恭喜你了。虽然这个时候说‘恭喜’,很像风凉话吧?”

  “如果你不把涂悠给我找回来,我苏普只要活着一天,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以为我欠你的?”刀鹤骨大怒,他猛地拔刀,用刀抵着苏普的喉咙,龙船四周水花高溅,霎时间巨浪滔天。“我是发了善心才帮你找涂悠的,我现在根本就不需要览明玉!你是不是老了,啊?老眼昏花都不懂得什么是记牌了是不是,览明玉在我手中多久了,我问你!苏普!览明玉在我乾易盟多久了!”

  “四个月……四个月了,览明玉在我手上四个月了!苏普,我问你,当年你我二人,偷偷的去禁阁中翻阅《仙宗集》的时候,我看了多久?我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天下仙能我就已经了熟于心。四个月的时间,除了那些尚未显露仙能的孩童,我已将所有仙术师的仙能背得滚瓜烂熟。览明玉在我眼里现在就是一块会发光的石头而已,用来点灯我都嫌它不够亮!”

  “那你为什么还要派这么多刀客对涂悠穷追不舍,把一个有身孕的女子逼到跳崖?”

  “我的刀客,只是奉命行事……有人潜入了我乾易盟,未经我的允许动了我的东西,他们当然要追!”

  刀鹤骨话音未落,只看到苏普脚边“扑簌簌”的开始掉落马吊牌,一时半刻那牌面的数量就已经没过刀鹤骨的靴面,然而苏普却没有停手的迹象,他空洞着双眼整个人僵立在船头,只有指尖在微微颤动,每一次颤动就掉落一张马吊牌。

  围绕在刀鹤骨身边的刀客数量以目力可见的速度减少着,苏普依旧没有停手。

  “奉命行事?好啊,刀鹤骨,找不到涂悠,我就拿这些奉命行事的刀客陪葬!”苏普说着用力跺了一下船板,堆在甲板上的马吊牌晃动了一下,最边缘的几张牌掉入深海中,转眼就不见了。

  “苏普!这些人都是无辜的百姓!你身为晏闲谷的掌门,就是这样滥杀无辜的吗?”刀尖往前递了半寸。

  “无辜百姓?这是我听到的最大的笑话!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仙术师,难道不是你的同门吗?你就是这样,一点同门之情都不曾顾及,将杀人凶手当做无辜百姓庇护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到甲板上,只见他在龙船边缘飞快的转了一圈,然后稳稳的落在苏普和刀鹤骨两人身边,他的手中攥着刚刚被踢落的马吊牌。

  来者是他们的老朋友,拥有瞬间移动仙能的——巽风。

  四十年过去了,巽风已经成为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他这些年一直在晏闲谷中,听从览明玉的指示,带回来了一个又一个天赋异能的孩子,并看着他们长大成人,这里面也包括苏普和刀鹤骨,以及涂悠。

  “苏掌门。”他向苏普行礼。

  “您到这里做什么?”即使是勃然大怒中的苏普,在面对自己所尊重的长者巽风时,也会有所收敛。

  “我能理解涂悠的离开对您来说的打击,但是以老夫对涂悠的了解,她并不会死……”

  巽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刀鹤骨的脸上勾起一丝看戏式的冷笑。

  “这与她的仙能有关……她当年出生时,曾险些被接生婆溺毙,刚刚落地的她都能活下来,更何况是现在的她。”

  巽风的话令苏普渐渐冷静。刀鹤骨亦放下了刀。

  随后,巽风有继续说起他来到此处的理由,“但是如果览明玉消失了,后果将不堪设想,览明玉消失一天,就有一天的麻烦。”

  “览明玉除了可以查明在世仙术师的仙能以外,更重要的是,它是神与我们沟通的唯一途径,除了它以外,我们别无其他渠道去知道这个世界上,又有哪里诞生了一个天赋异能的孩子……”巽风的话点醒了众人,“我们这些人总归是要死的,而那些未被发掘的仙术师们,如果我们不去寻找他们,他们的人生会变成怎样?恐怕只会沦落为被街坊四邻欺负的‘怪物’,一辈子庸庸碌碌,就像是灵魂被流放一般,忘却了他们的使命,最后平庸的死去。如此这般还算是好的结果,倘若他们无法控制自己的仙能,亦或是被人利用,导致了无数百姓的死,甚至是无法平复的惨剧……晏闲谷又该如何给世人交代……甚至可以不夸张的说,仙能若不加以引导,是可以毁灭一切的……包括……这整个世界……”

  巽风,这位睿智的老人在涂悠的悲剧背后,又看到了另一个更为恐怖的悲剧。

  “苏掌门,请您慎重考虑,如果未能找到览明玉,晏闲谷接下来恐怕只能靠人力进行世界范围内的搜索调查,那些天赋异能的孩子只能靠人力去发现,并带回晏闲谷,以晏闲谷目前仙术师的数量,我们很难完成这样的重任,所以……”

  “我们需要乾易盟的帮助……”苏普叹了一口气,望向刀鹤骨,用带着些许挑衅的语气道,“刀鹤骨,一直将拯救天下苍生视为己任的乾易盟盟主,不会不答应吧?”

  “刀鹤骨,愿意尽犬马致力,为苏掌门效劳。”刀鹤骨是明事理的人,或者可以说,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加明白失去览明玉的灾难。

  双方放弃了争执,在他们寻回览明玉之前,晏闲谷与乾易盟——和解。

  然而苏普并没有原谅刀鹤骨,涂悠一天没有回来,他便一天不会原谅刀鹤骨。作为朋友他带着些许俗人难免的怨气,我的夫人被你的手下逼得跳海,这不是朋友应该做得出来的事儿。

  当然,他也依然相信刀鹤骨将他当兄弟。

  两位昔日的好友在船上吹了尽一个月的海风,涂悠与览明玉始终下落不明。

  刀鹤骨借用淬铁城船只的期限已尽,又有新的任务需要调遣人手,刀鹤骨答应苏普,留下三艘船沿海巡逻观察,其余的人收兵,他本人自然也要回乾易盟中了。

  苏普长久的坐在涂悠最后跳海的悬崖之上,他试图感受涂悠在最后一刻的心境,她与世界告别的一瞬间,有没有想起自己?

  刀鹤骨出现在他身后,“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信任巽风吗?涂悠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我只是感觉这一切非常熟悉,就像是十岁时的那年春假,她离开了晏闲谷,就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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