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念抵达丰海机场时，已经晚上十点多钟了。
她谢绝傅修爵的陪同，只带了邢晨一个人飞过来。
前往楚家的路上，顾小念主动给楚煜打电话，想询问一下楚母的情况，但是手机那端却无人接听。
“师傅，麻烦您开快点！”顾小念攥紧手机，猜测楚母可能醒了。
果不其然，她赶到楚家的时候，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楼上正传来叮叮咣咣的打砸声。
楚母歇斯底里的嘶吼道：“放我出去！我要见雅雅，把我的雅雅还给我！”
她叫的那么凄厉，那么无助，听的顾小念一下子就泪奔了。
“上去看看！”顾小念催促一声，快步朝楼上跑去。
她身后，邢晨以保护之姿跟上。
两人上楼之后，直奔楚母居住的房间。
顾小念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她砰砰砸门，急声喊道：“开门！给我开门！楚先生，我是顾小念。”
话音刚落地，里面的打砸声就止住了。
与此同时，楚母惊喜的唤道：“雅雅！是雅雅吗？”
“……”顾小念张张唇，强忍住说‘是’的冲动。
因为，她不是！
“咔嚓！”楚煜打开门，露出里面的景象。
但见原本温馨的卧室，被楚母砸的乱七八糟。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楚煜的状况。
两日不见，他从意气风发的小楚总，变成身心疲惫的颓废男。
那双如鹰般的深眸，早已布满红色的血丝。
最恐怖的，是他额头上被砸出的伤口，此刻正在渗出殷红刺目的鲜血。
“楚先生，你受伤了？”顾小念惊愕的瞪大双眼。
楚煜心力交瘁的摇摇头，“我没事……”
“雅雅！”房间内，楚母看到顾小念，激动地朝她扑来。
邢晨见状，急忙将顾小念护在身后，“小心！”
同一时刻，顾小念看向楚母，也焦急的喊出一声‘小心’。
但为时已晚！楚母赤着脚跑过来，途中踩到之前摔碎的花瓶。
“妈！”顾小念看到楚母脚下绽放的血花，颤抖着喊出她刻在脑子里的称呼。
楚母听到顾小念的喊声，蓦地停顿在原地。
她像不知道疼似的，眼巴巴的望着顾小念，“雅雅……”
顿了顿，她招手唤道：“雅雅，过来。”
“不可！”邢晨挡住顾小念，担心楚母做出伤害她的事。
顾小念拍拍邢晨的肩膀，小声安抚道：“没事，她不会伤害我的。”
她推开邢晨，在楚母期盼的目光下，一步步朝对方走过去。
终于，她站定在楚母的面前。
“雅雅！”楚母激动极了，抬起手想摸她。
可是刚有所动作，就发现自己双手全是血。
一时间，她的手伸出去也不是，缩回去也不是。
顾小念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到楚母伤痕累累的双手。
“您……”她红着眼眶，想说点儿什么。
但话到嘴边，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乎，她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握住楚母满是划痕的血手，牵引着她抚上自己洁白无瑕的脸。
“我来看您了。”顾小念哽咽开口，眼泪顺腮滑落下来。
楚母勾起唇角，笑的像个开心的孩子，“是雅雅！真的是我的雅雅啊！”
顾小念抿紧唇，不敢刺激她的情绪，“嗯，我……我是雅雅。”
“雅雅，妈妈好疼。”楚母抱住她，情绪说变就变。
前一秒还开心的像个孩子，后一秒就委屈的抱怨起来了。
顾小念吸了吸鼻子，反手将楚母抱起来。
“哎呀！”楚母惊讶的叫出声。
顾小念一路将她抱到床上，目光扫过她扎着花瓶碎片的脚底板，“您受伤了，我帮您处理一下行吗？”
“您？”楚母拧紧眉头，很反感这个客气的字眼，“雅雅，我是妈妈呀！”
顾小念垂下头抹了把眼泪，再抬头时唇角绽放灿烂的笑意，“妈妈，你受伤啦，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楚母满意的点点头，“好！雅雅想做什么都行。”
顾小念心中钝痛，明明楚母这么听话，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楚先生，医药箱在哪里？”她喘了口气，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楚煜。
楚煜‘哦’了声，迟钝的回过神，“我去拿。”
他很快拿来医药箱，想跟顾小念一起给楚母处理伤口。
可他刚靠近楚母，楚母就厉声斥道：“坏人，你走开！”
顾小念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按住楚母，“妈妈……”
楚母慌乱地解释道：“雅雅别怕，妈妈不是吼你。这个男的是坏人，他不准我见你，还偷走了我的手机。”
顾小念听到这话，脸色变的一阵惨白。
她艰难的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向楚煜，“她……不认识你了？”
楚煜闭了闭眼，实话实说道：“不止是我，她病发的时候，所有人都不认得。”
“雅雅，他是坏人，你别跟他说话。”楚母捂住顾小念的嘴，不准她和楚煜说话。
顾小念拨开楚母的手，试探着向她解释道：“妈，他不是坏人，他是哥哥呀！”
楚母茫然的歪头，“哥哥？”
顾小念将楚煜，楚母，还有她的手叠在一起，“是呀！我是你的女儿，是他的妹妹。他是你的儿子，是我的哥哥。”
楚母似懂非懂的看向顾小念，“女儿！”
顾小念重重点头，“嗯。”
楚母又扭头看向楚煜，“儿子？”
顾小念继续点头，“嗯。”
楚母突然笑起来，仿佛弄懂了什么难题，“我知道啦！我们是一家人，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这个认知，令她不再抗拒楚煜的碰触，甚至还欣然接受对方替她处理伤口。
楚煜苦笑一声，替楚母摘掉脚底板的花瓶碎片。
谁能想到，他妈认出他这个儿子，靠的竟是顾小念的一句话呢？
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如果当初他没找顾小念假扮楚小妹，是不是就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思至此，他抬头看向一旁的顾小念。
彼时，顾小念正在给楚母的手指消毒。
她一边擦拭，一边关切的问道：“妈，疼吗？”
楚母笑着摇摇头，“不疼！雅雅这么棒，妈妈一点都不疼。”
楚煜看着这幅母慈女孝的画面，不由得想起楚母抓伤顾小雅的事情。
明明两个女孩长的这么像，为什么楚母不肯接受顾小雅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