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屹眯着眼睛靠在座位上，王潇潇和叶棠打完电话回来见到的就是这副样子，正正陷在怎么把他叫醒让自己进去的尴尬中，那人却已经自己睁开了双眼，利索地给她让了地方。要不是他看过来的那一眼带着迷蒙，王潇潇几乎要怀疑这人是在装睡。
等王潇潇进去后，赵屹又恢复成眯眼靠在座位上的样子。王潇潇这时也懒得管他，此时她的心思被刚刚和叶棠的那通电话占据了。
她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叶棠正在忙，隐约能听到那边图纸翻动的声响。
叶棠并没有具体说是什么事，只是说等她回去了再细说。以她的经验和对叶棠的了解，用那样严肃的语气，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讲了。就像当年，叶棠准备离开尚城去滨城，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
事实上，叶棠确实有重要的事和王潇潇讲，不过却不是关于她自己的，而是王潇潇的。
昨天脑子一时不清醒，想找王潇潇说说话，今天冷静过来，再加上楚东鸣的那一出，她突然生出了一种佛性心理，爱咋咋地，只要不违反自己的原则，一切随缘，随它自由发展。
倒是另一件盘桓在心头良久的事，叶棠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了。参加许鉴之婚礼的那个晚上，看到的路科和别的女生亲昵的画面，让她非常不安。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但每次体检时能看到视力检测表最后几排的视力告诉她，那都是真的。即使再好的异性朋友，也不可能像那样脸贴着脸抱在一起吧。
加之这一阵她对王潇潇的旁敲侧击，虽然每次她都说自己和路科好着呢。虽然电话微信没断过，但在同一个城市的情侣却已经有两个礼拜没见面了，这事怎么看都不对劲。
纠结再三，叶棠觉得实在有必要把自己看到的和王潇潇讲。如果真的是自己误会了，那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不是，她不忍见王潇潇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在路科身上浪费。
王潇潇他们回到尚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王潇潇和赵屹有一段路是顺的，李帆和邹倩住的都在不同的方向，各自打车回各家。
王潇潇和赵屹等到他们都走了后，才一同打车回去。
车上很沉默，司机一开始还有心说些什么来活跃下气氛，可后面那两人回答的要么是单词要么是单音节，氛围尴尬得要凝固，他索性也不管了，安静地开着自己的车。
王潇潇知道自己欠赵屹一个道歉，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鬼嘞，她就是故意的。
对不起，我错了……
怎么觉得这么干巴巴的呢。
等等！
就在到底说不说，说了又要怎么说的焦虑与纠结中，王潇潇觉得自己抓住了盲点。
赵屹这人……他是知道自己过敏体质的吧！也知道她给他夹虾的本意是不怀好心的吧！
那么，他为什么还把虾给吃了？
要说他有受虐体质王潇潇是不信的，他压根就是故意吃的！
王潇潇在思绪翻飞中迅速抓住关键点，这哪是自己让他不通快，他分明是想借此让自己不痛快，让自己因此而心生愧疚。
真是好心计，自己偏不让他如愿！
王潇潇一改之前气也不敢喘大了的谨慎模样，转过头去目光灼灼地盯着赵屹。
“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斩钉截铁的肯定句。
出乎王潇潇意料的，赵屹竟然笑了，不过那笑中却并没有温度。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和我说句对不起，看来你并不傻。”
一句话说完，他脸上的笑意已经隐去，恢复成平时面无表情的模样，老神在在地回视着王潇潇。
竟然这么爽快地就承认了，王潇潇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看向他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厌恶。
“你的苦肉计起不了作用，我还是很讨厌你。”
讨厌他一来就抢走了自己的位置，讨厌他似乎轻易就能看穿自己的小心思，讨厌他故意来这么一出让自己心生愧疚。亏得她还一度以为，这个人其实并没有讨厌。
“随便吧。”
任她这边情绪翻腾，赵屹却只轻巧地回了这么三个字。王潇潇感觉很生气，这个人越来越让她觉得讨厌了。
两人没有再说话，沉默是这一晚的出租之旅。前排司机越来越郁闷，后排的气氛怎么越来越怪异，他抽空看了眼后视镜，两个人脸色都好看不到哪去，下一秒不会就特吵大吵起来吧。
“你到了。”
在一路蔓延的沉默中，赵屹先开了口，却是提醒王潇潇她到地方了。
王潇潇没有多给他一句话、一个眼神，自顾自下了车。得庆幸明天是周末，她很确定自己在短时间内都不想再看到赵屹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