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也不傻，察觉出了顾东篱的试探。
她惊呼一声，不躲不闪，叫滚烫的药汁泼了一身，痛得浑身打颤。
顾东篱噌得一身站起来，叱责亭亭：
“怎么回事？！”
小亭子低头看了看地上，也是一头雾水，来不及深究，她噗通一声跪下：
“奴婢知错！”
“罢了，你别跪，快去看看胡夫人如何了？”
顾东篱目露关切之色，其实已经看穿了胡氏。
正常人，不管是身负武艺的，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躲避迎面而来的危险，是本能条件反射。就算身形笨重，躲不开药汁，也总是后背遭殃，准妈妈更是竭力护着肚子，要侧身避一避的。
可胡氏就这么直愣愣立着，连手都未曾抬过，生生受了这一击！
若非意志坚定，颇有些身手，是克制不住危险来临时的本能反应的。
这个胡氏，并非看上去这般骄横怯弱，她至少藏着身手，不错的身手。
顾东篱没有拆穿她——
等亭亭为她涂好伤药，扶着人去屏风后的床铺躺下后，她才转身离开。
*
回到自己行帐，已是日落月升。
不需要亭亭再伺候了，顾东篱让她回去休息，顺便看一看隔壁胡氏的动静。
亭亭心下有愧，怕真的因为自己的莽撞，伤了这一胎，那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她点了点头，告退离开。
偌大的行帐只剩下她一个人，屏风后的浴桶里装着热水，是白鹭给她的恩典。
在行军打仗的时候有一个热水澡洗，实在是很奢侈的事。
一路赶路，她却是有好些日子没洗澡了，自我嫌弃，今天是非洗不可的。
……
剥去外衣，她只着一件水色肚兜，宽松的亵裤系在肚脐眼下，露出盈盈一握的纤腰，还有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
绕过屏风，把干净衣服甩在上头，她踏上脚垫，想要跨坐进去。
哗啦一声。
有人从浴桶里站了起来，掀起大片水花。
顾东篱还来不及尖叫，脚底一滑，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
鼻尖充斥着令她心悸的冷香，男人衣服全湿，有料的胸肌，成了她着陆的温柔靠垫。
听见行帐响动，还未走远的亭亭重新走了进来，疑问道：
“王妃？”
顾东篱这才醒过闷儿来，心怦怦乱跳，瞪了一眼沈澜舟，忙扬声道：
“没事儿，脚滑了一下——不必进来，我没事！”
“哦，好，若是热水不够，您再唤我就是了。”
“好！”
顾东篱竖起耳朵听，等亭亭脚步声渐远，她才长长抒了一口气。
复而抬眸，看向笑容促狭的某人，她在他胸口捶了一记，嗔怒道：
“你疯了不成！怎么混进来的，危不危险呀？还躲在姑娘家的浴桶里，怎么就不淹死你呢？！”
“浴桶藏娇，不好么？”
沈澜舟桃花眸春风一度，思念刻骨。
顾东篱被他盯得双颊发红，心中灌蜜，却依旧要抬杠一句：
“这叫浴桶藏尸。”
沈澜舟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
“两军对峙，我料想白鹭一定带上了你，所以过来看看，只看你一眼就走。”
“你还以宋濂的身份待在军营里？”
“恩，不过朝廷已增派援军，由东宫殿下领兵，我很快可以恢复身份，不必再藏掖着，小北和南雪都会一起过来，你再安心等我几日，不过是你还是橘香，我都会带你们回家。”
沈澜舟替她拨好湿润的发丝。
有一缕调皮的发尾，沾粘在顾东篱的唇上，怎么也抚不去。
按照之前的处理办法，就是直接连发丝一起吻入口中，只是今日，他却迟迟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