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鹭逆雪而来。
“亭亭，你留下，我想单独陪一陪王妃。”
他清冷无波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亭亭声音透着轻快，笑意深深：
“好，我自然不会打扰庄主和王妃，我去军医帐拿坐胎药！”
言罢，脚步匆匆而去。
……
顾东篱坐在床沿儿，看着白鹭支起毡帘，阔步走了进来。
氅衣毛领，雪衣宽袖。
如墨青丝张扬，并未规矩的束冠，雪霰子落在肩上，因他进账，带来一股浓烈的寒意。
他若无其事掸去肩头落雪，将氅衣脱下，挂在了一边的屏风上。
然后，步子轻缓坚决，一步一步向顾东篱走了过去。
居高临下，白鹭眸光冷峻，伸手捏起她的下巴，逼人抬头：
“看着我——”
顾东篱仰头，坦然看向了白鹭，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笑意：
“我当母亲了，白鹭。不过我想，你大概不是来恭喜我的。”
白鹭眉心一拧，指尖用力，在顾东篱颦蹙之时，将人从床沿出拔了起来，大手扣着她的后腰，禁锢在自己怀中。
“那天夜里？”他质问道。
“跟你有关系么？”
顾东篱淡漠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白鹭，你入戏太深了，为这种事生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
白鹭表情淡漠，可眼底深沉的怒意，是他几乎从来不曾有过的。
连顾东篱都看出他在生气，偏他自己，还被虚妄的心自我欺骗着。
是啊，他……又凭什么生气呢？
眼尾光芒冷寂，他冷静下来，也松开了钳制她下巴的手，只是依旧不肯放了她。
“名义上你仍是我妻子，背着我，怀上别人的孩子，我不该生气么？”
“那你要这般说，那你就生气吧——你生气，我又不会少块肉的。”
顾东篱无畏一笑，甚至还存了去激怒他的心，至于为什么想激怒他，她自己也不知道。
白鹭眸子深邃，心思敏感的他，很快察觉了顾东篱的意图。
他眉梢轻扬，带了一丝轻谑开口：
“你在害怕？”
“神经，我有什么好怕的，难不成你气急败坏，定要杀了我不成？”
“你激怒我，不就想让我杀了你的孩子么？孩子死了，你便可以活下去。”
白鹭的话令顾东篱恼火不已。
她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却又恐惧，如果自己真的有这个念头怎么办？简直不配为人母！
挣扎着想从白鹭怀中挣脱，却听见他诡笑一声：
“被我说中了？”
“你、放开！这是我的骨血，我怎么可能会害它！”
“你是不会害它，可如果是我动手呢？你可以名正言顺来恨我，而你，也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跟你的情郎，继续私会恩爱，不用顾忌生死宿命——”
顾东篱根本不要听他说话。
他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柄侮辱的刀，深深刺痛在她心中。
她虽没有这样想过，可白鹭说得是事实，她没有本事破除宿命，却还抵不过欲念的诱惑，和沈澜舟发生关系……怀孕之后，她茫然无措，除了最开始的一腔孤勇，她什么都没有。
甚至，她完全不知道，怎样从白鹭手中夺走那两片金叶子。
最后一片又在哪里，她毫无头绪。
十月怀胎，倒计时开始，她仓皇无助，又紧张颓然，甚至、甚至有了——
承认害怕后的取舍，对她来说，真的好难。
扬手一记耳光向白鹭甩了过去，为这一番侮辱报仇，可手腕却被他牢牢攥住。
力道牵引之下，白鹭第一次失态了。
他不管不顾，低头吻上了顾东篱的唇，撬开牙关，就与她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