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转瞬即逝，快得好似顾东篱的幻觉。
她原地旋身一圈，目光四下逡巡，并未发现任何奇怪之人，或者身形与他相像的人。
心中疑怪：难道，真是自己太过想他，出现了幻觉？
分别已快月余，不知他是否还在前线军营，还是会朝廷主持大局，她竟没有半点沈澜舟的消息。
难掩失落，门口守卫见是她，颔首示意，支起帐帘，放她进去。
主帐中空荡荡的，白鹭并不在里头。
顾东篱走到一方将军案前，把手中饭菜放下——
下意识往后看去，见守卫挺拔立在帐外，并没有监视她的举动。
顾东篱迅速行动，去案上翻找有用的信息，看着一摞摞奏本、信函，她还是有些兴奋的，可翻开第一本后，她就大骂了自己一声：
“你是煞笔么？西戎文字，你认识几个？”
怏怏丢了回去，她一个字也看不明白。
“怎么，失望了？”
突然，白鹭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吓得顾东篱手一抖，险些把饭菜给砸了。
鬼一样的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东篱佯装镇定，面不改色的行礼道：
“参见殿下。”
白鹭已卸去盔甲，只着一身宽袖雪衣，端着平日里一贯的冷漠凉薄之色。
见顾东篱向自己行礼，他轻笑一声，长眉微扬：
“你如此这般，我倒不习惯了——我不会惩处你，不必如此。”
顾东篱抿了抿唇，并未用目光直视他，摸了摸鼻子，小声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前我不懂这个道理，给庄主你添了不少堵，现在人在战场，你要是被沈澜舟打败，定然心情不佳，说不定拿我出气，我哪敢继续嚣张？”
白鹭笑了。
“你说这话，就不是给我添堵了？”
未战言败，兵家大忌，若是较真，白鹭可以治她一个动摇军心之罪！
顾东篱一耸肩，讪然道：
“你不愿听实话，那我就不说了呗。”
反手一推，把饭菜漆盘，推到了他面前，目光示意：
“快吃吧，没下毒，肯定比大锅饭要好吃，我特意给你开的小灶呢。”
白鹭没有动筷子，但一撩衣袍坐到了将军案后，示意她走近一些。
顾东篱质询看向他：
“怎么？还要我喂啊？”
白鹭没跟她废话，长手一捞，已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牵引下，将人拽到身前。
顾东篱一个踉跄，只觉后腰一紧，人已坐在他腿上，紧贴着泛着冷意的胸膛。
“白鹭！”
她怒了。
白鹭从不屑勉强她，也不会故意做出一副亲昵的模样，今天干嘛，犯病了？
“你用什么身份进的军帐、给我送饭菜，我就以什么身份对你，岂不公平？”
“就算是朋友，我不能关心你了？”
顾东篱一动不敢动，生怕他做出更亲昵的举动。
“朋友？”
白鹭声线一转，添了几分莫名笑意。
他从未想过顾东篱会视他为友，虽然在命途一事上，彼此却有无可奈何的相似感。
声音依旧寡淡，可眼底暖了一分：
“朋友二字，还是进不了主军帅帐的，王妃可明白？”
“我知道——是我多管闲事，你放开我吧，下次我不来就是了。”
顾东篱偏首一躲，避开他舒缓鼻息，在别的男人怀中，她全身都不舒服。
“别动。”
白鹭低声，锢在她腰身上的手，更用力了些。
“你想做什么呀！”
她无奈了，一步错，步步错。
一开始就不该来当细作的，连西戎字都不认识的细作，有个蛋用。
“你应我一件事，我便下令，今后军务来往文书，皆用汉字书写，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