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说是烧饼，但比寻常的月饼还小一些。
要等新鲜出炉的烧饼，两个人并肩站着。
夜又深了几分，灯市还热闹着，但人比方才少了许多，女子们和孩子们都回家歇息了，男人们结伴寻乐，去酒肆喝酒。
不必刻意找话说，顾东篱斜靠在沈澜舟的肩头，轻声哼着一支曲子。
沈澜舟伸手揽着她——
不负元宵良辰。
……
捧着热乎乎的烧饼，顾东篱心满意足，与沈澜舟打算离开，这时候迎面走来一队人马，抬着一顶青布小轿，看着神色，就是专程为了沈澜舟来的。
哦，是为了玉膳公子来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深色长袍，看上去精明能干，好似管家一样的人物。
他笑着上前，作揖见礼：
“玉膳公子，您叫奴才好找，方才听人说在灯市见过您，奴才回禀了家中老爷和夫人后，特地赶来邀请您过堂一叙的。”
沈澜舟端着一副正色，眸色清冷，口吻寡淡：
“你家老爷是何人？”
“回公子话，我家老爷姓丁，名宝初，是青州城广和居大东家，上个月才迎娶了我家夫人，举家搬迁来了京城，开了一家宝和居，今日元宵佳节，也是头一天营业呢！”
顾东篱一听丁宝初的名字，心下诧异。
她看向沈澜舟，见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敷衍道：
“那便恭喜丁老板了，夜深，还请回吧——”
“玉膳公子！”
丁家管事试着挽留他：
“公子可愿给一个品鉴的机会？宝和居延请了宫中御膳大厨吴钩，您不会不知道吧？只盼您能赏光，留下一套玉石餐具！”
沈澜舟眸色一凛，借着夜色，敛去嘴角边的冷笑。
吴钩？
他如何会不知道。
死守着老祖宗的一套羹煮技法，看不起炒菜技艺，菜谱千篇一律，十分苛求色泽摆盘，华丽繁复，味道反而落了下乘，没有丝毫用心，怎配称得上一道珍馐美食？
自己实在受不了他煮得东西，寻了一个错处，将人撵出宫了。
没想到他很快找好了下家，打着御膳大厨的名号，和丁宝初联手开了一家宝和居，还敢舔着脸要他过去品鉴，再留一套玉石餐具？
丁员外与丁宝初沾亲带故——
为了替顾东篱报仇，沈澜舟几乎是一手遮天，覆灭了丁家，还把丁谦送去皇陵做洒扫太监，一辈子不得回京城。
丁家留在京城的产业，他无暇去理睬，倒是被丁宝初钻了空子。
他从青州赶过来，接手丁家所剩无多的产业，开了一家宝和居出来。
要想一炮而红，名动京城，除了吴钩这个御膳大厨之外，最最重要的，还是他玉膳公子的金口玉言，那一套象征美食证明的玉石餐具。
可惜，自从寻到小丫头之后，玉膳公子这个身份，不过成了他掩人耳目的一张皮具，他没空，也没心情去品鉴。
夜色已晚，他要尽快把顾东篱送回家。
负手在后，沈澜舟端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冷言道：
“我品鉴随心，若想去，千山万水难阻我，若不想去，近水楼台也不屑看一眼——您请回吧，我不希望再说第二遍。”
“……”
管事碰了一鼻子灰，面色讪然，不知如何交差。
这个时候，从青布轿中传了女子的声音：
“来福，这一点差事都办不好么？”
顾东篱和沈澜舟都觉得，这个声音很是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