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篱喝茶，感觉跟喝毒药没啥分别，因为不知道自己啥时候会死。
雅间里的人，果然是北行，而且澜舟已然是看到他了。
虽然不动声色的喝茶，但眼尾冷寂的光还有他紧抿的唇线，无一处不再告诉顾东篱：
他现在并不是很高兴，有些怀疑的事，他没有问，是在等她自己交代。
……
抿了一口香片，放下杯子，笑盈盈道：
“哎哟，我贪玩，得罪了师兄也是有的，他身份高贵，我可惹不起，自然只能躲着了——要让他知道我违背门规，当了魔尊您的妃子，说不定直接提师尊清理门户~”
“得罪？”
澜舟暖杯在手，嘴角噙着一抹冷意，慢搭着音问。
“对啊，那一次啊，我不小心——”
“砰。”
澜舟把被子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打断了顾东篱想要编下去的故事。
他双手交叠，凝住她不安试图躲避的眸子：
“天族太子三年前自请炎龙洞屠恶兽，昆仑弟子子鹤、渡情协力随行……他走了之后，缪白才收了他最后一位关门弟子，排行第九，你且跟本君说一说，你是何时得罪的他？”
“……”
顾东篱心虚仓惶，可表面硬生生忍住了。
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小心谨慎，不能暴露身份！
要是让澜舟知道她就是黎女分身，小凤凰的生母，那个偷了他种的女人，害小凤凰变成这般的罪魁祸首，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的吧？
深吸一口气：
“尊上有所不知，我本是天宫一位婢女仙子的洞府分身，她名唤菱洲，混沌之后，我便成了她，可我在天庭得罪了太子北行和青葵公主，所幸被师尊所救，这才去了昆仑——不然魔尊以为，青葵公主的手又是因何而断的。”
心中默默给菱洲道歉，只能先拉她来顶一顶。
澜舟要是真要查，也是能查到，天宫有个菱洲仙子，三年前去了昆仑。
他将信将疑，实在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有时候从她嘴里说出的话，那样真实动听，搅得他心绪跌宕，暧昧横生。
有时候，又是那样不可信，敷衍、欺骗，好像隐瞒了一件很大的事。
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她对自己……是真心的么？
就当顾东篱以为澜舟不会再追究计较的时候，突然一记熟悉的女声传来。
“师兄们！我找到沧浪师兄留下的标记了，人已经去往魔界了！”
菱洲噔噔跑上二楼，一头闯进了雅间之中。
子鹤好死不死的应了一句：
“是菱洲来了呀！”
“……”
顾东篱头快垂到胸前了，压根不敢再看澜舟。
她觉得自己今天要是死在这里，全是自己活该……
……
“太子殿下，这里交给我和子鹤，反正沧浪和小八也去魔界了，一定能平安把小九带回来的，您放心，您还是先回天宫吧，天后娘娘当年说的话，我们一刻也不敢忘。”
“她说什么了？”
北行的声音低低传来，清冷中满是不屑。
子鹤和渡琴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胆子提醒他，不能见小九，不许见小九。
当年为了保下小九的性命，他才主动请缨去炎龙洞的。
时隔三年，若是他还放不下心中嗔念，纵然是把小九救回来了，又有什么用，还是难逃天后的问责呀。
“我既回来了，定然护她周全。”
北行淡淡放下这一句话，语气波澜不惊，可其中坚持之意，是谁也阻挠不了的独断专行。
子鹤还想再劝，被边上的渡琴拉了拉袖子，摇头阻止。
虽然他是二师兄，可身份血脉摆在那里，他是未来的天君，通灵仙族，昆仑方外之界，也难管天界之事，既他这般决定，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正打算付茶钱，早日启程去魔界。
突然听见门外一阵杯裂的声音，匆匆回头，方才坐在哪里的男女，已经消失无踪。
杯壁碎成齑粉，杯托嵌在八仙桌上，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无踪，这修为不浅。
北行挑开湘妃竹帘出来，眸色低沉——
这一股强大的气息，他倒是有些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