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缺钱，我就把山里的孬地都卖了吧，挖笋子太累，拿钱本钱，找人去其它村子收笋子回来，你也轻松一些。”
“没关系，孬地还是留着吧，种点不费力气的甘薯，菜叶子还能剁碎了喂鸡——笋子这件事，食堂会帮我解决的，他们送过来叫我腌泡，少赚一些银子就是了。”
顾东篱听他这么说，心中自然是感动的。
这个沈澜舟有点体贴，说话温温柔柔的，不掩自己的关心之意。
虽然从前的他也对自己很好，只是一张嘴却不老实，不拌嘴抬杠，就浑身不舒服。
顾东篱觉得，换一个口味，来个温柔频道，好像挺不错的~
不过——
她得确认一件事，你可以换频道，但一定得是正版才行啊！
两个沈澜舟的事，她没忘，一直死死记着呢。
而且，如果这两个澜舟是一个人，那么意味着眼前这个太监沈澜舟，也是一个假太监？
……
沈澜舟已经脱去了湿哒哒的外袍。
亵衣半湿不干，贴在身上，腰线流畅，肌肉紧实，农家汉的设定并没有剥夺他完美的身材。
顾东篱咕咚咽下一口唾沫。
过分熟悉的身躯，总能让她心绪不宁，心潮暗涌。
目光逡巡，一路往下看去，她记得自己上一次狠狠咬过那个厂公一口。
当时生死一下，绝对是下了死口的。
过去这十多天，伤口不会愈合的太过，一定会有痕迹在，只要想办法看看腿就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了。
目光紧紧锁住沈澜舟的腿，顾东篱扬声：
“别动！”
*
沈澜舟被她吓了一跳，手还按在衣襟处，打算换下亵衣。
见顾东篱反应这么大，他了然又有点无奈——原以为过了这些日子，她已经接受了自己，同床能睡，在她面前换一下上衣，应该也不会吓着她。
没想到，还是不行？
“那……我去外间换。”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东篱解释了一句，不退反进，直接上前拉住了他，目光透着一股诚恳之色：“我只是看你鞋子湿了，一路踩着水汪子，寒气最容易从脚底心往身上泡，还是拿热水给你泡泡脚吧，别落下病了。”
沈澜舟受宠若惊，忙道：
“不用，我是被使唤的奴才，哪有这么娇贵？不用替我忙了。”
顾东篱拧了拧眉。
她印象中的太监，别说在水里淌，只要主子下了命令，就算是刀山火海，该跪也得跪下的。所以太监身子都寒，腿脚也不好，一到冬天关节肿痛，很多年纪轻轻落下病，老了就是受折磨。
不知道藏书阁的太监待遇好不好，只是莫名想起这个，有些心疼。
顾东篱巴不得他跟那个东厂魔头是一个人，他现在装模作样的在演她。
只要他好，不管什么身份，自己都能接受。
按着沈澜舟坐到床上，顾东篱撇了撇嘴，坚决道：
“你要当奴才去宫里，在家里，我不许你说这话，这里没人是奴才，你是我丈夫，我自然心疼你。”
说完这一句话，她就出门换热水去了。
留得沈澜舟一个人坐着，表情木愣，心思翻涌。
他没有记住她说得每一个字，可其中一个‘家’字猝不及防击在了他心上。
那是他渴望，却从不奢望的东西。
……
门开了关，关了开。
顾东篱打完热水回来了，长吁一声：“幸好灶火没熄，嵌罐里的水还热得很。”
把木盆放下，她搬来一把小杌子，看上去乖巧的像个小媳妇。
“来来，我给你洗脚。”
沈澜舟有些局促不安，伸手拉住了她，缓声：
“我自己来吧。”
他不想她为自己做这些事，说不清的情绪，是心疼，亦或者是舍不得，或者两者都有。
抬脚伸进木盆中，热烫的水漫上，令他浑身舒畅。
片刻后，脚背就开始一点点发红，身上顿时暖意流动，驱逐湿寒之意。
顾东篱干笑一声：
“哎呀，裤腿这样会弄湿的，我给你挽上去——”
说罢，眸光敛着光，要去挽沈澜舟的裤腿，看他小腿上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