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东篱的沉默，反倒让沈澜舟悠哉靠坐在了藤木摇椅上。
他施施然一抖白袍宽袖，拂面春风，落英坠袖，越发陶然其中。
嘴中还品着方才菜肴的味道，一歪头，见那小丫头的脸色越来越沉，这才低声一笑不再逗她，温声开解道：
“你也不必太懊恼，办法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走差了一步，路选错了，咱们重新回头定能成功。”
顾东篱听他如此说，立即追问道：
“你有法子？”
“自然啊，你给我几个鸽子，然后尽管回铺子里等消息，晚上一定叫你忙不过来，只是别早早的灭了灶膛，生意来的不会太早的~要耐心等哦~”
沈澜舟枕着自己的手臂，轻晃着摇椅，朝着她眨了眨眼。
顾东篱看他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儿，实在有些不放心，将信将疑，对他的意图捉摸不透。
沈澜舟提起茶壶，正欲喝水，却发现水壶里没水了，冲她比了个眼色：
“我帮你这遭，你该如何谢我？先倒杯水来，再谈谢礼吧。”
顾东篱心中好笑，事情尚未办妥，不知究竟，他这人反而先讨要起谢礼来了？
稍有些不情愿从水瓮中舀水入壶，搁在泥炉上烹煮——
待沉淀了泥沙，沸了茶水，才搁在桌子上茶壶窠里，等着一会儿泡茶用。
单手支颐，她睫毛颤动，直勾勾盯着沈澜舟看，犹豫一会儿后，才试探着问道：
“若真有单子进来，我算月月算你分红钱，可好？”
他摇了摇头，眸中是失望之色，轻讽道：
“我嫌金子晃眼，银子煞白，铜钱腥臭，一点也看不上这些东西，天下第一败家子也不是浪得虚名的——不如，你做了我这小宅院的厨娘，日日给我煮些好吃的送来，就当月月分红钱了？”
顾东篱吃了一惊：
“你这里离樊楼后门一街之隔，如何要吃我做的菜？”
“平日里看你是个伶俐的，怎么今日这么犯蠢？”
他勾唇一笑，懒懒继续道：
“我若日日有吃樊楼的饭钱，也不必遭那白薇的白眼啦，不过说来也怪，你的手艺与她差不离，虽说食材上不能比，不过好在我也不挑，凑合凑合，只躺着便有人送饭上门，实也是一桩不错的事儿呀。”
顾东篱一头黑线：之前还说视金钱如粪土，这会儿有贪图便宜，知道贵贱了？
摆了摆手，她不愿同他胡乱掰扯些有的没的，只道：
“空口说白话，真等生意起色了，再说这些事儿吧！”
“诶，这谢礼得说清楚道明白，以防你过河拆桥。”
“我怎是这种人？”
顾东篱杏眸圆睁，即刻瞪了回去。
沈澜舟笑笑一耸肩，冲她挤眉弄眼，笑意深长：
“你不是，可我是——”
……
从沈澜舟的宅子出来，顾东篱一个人走在最前头。
他一步懒似一步，缓缓跟在后头。
擦肩而过，他大抵要和街上的姑娘颔首招呼，或是嗅着酒香，一脸酒瘾发作，陶然自得的模样儿。
顾东篱偶有回头看去，心中难免腹诽一句：登徒子！
沈澜舟自然不会在乎。
顾东篱既应了做他一个人的小厨娘，他自然纷踏轻松脚步，心情颇佳，送她回了元宝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