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老实本分不善言辞，被人从头到脚的冤枉，包诚心肝脾肺肾透着郁闷气儿。
快憋屈死他了！
“我真的没有，我从没见过那张借条！我发誓，我要说谎，叫雷公劈死我！”
顾氏被丈夫的毒誓吓得脸色发白。
心下忐忑极了，生怕真是丈夫一时昏了头，替王氏出具担保，这种毒誓哪有乱发的？
“那为啥有你的手印嘞？”“咱们都瞧过哩，确实是你的！”“对对，瞅得真真的，哪里有假？”“小心真叫雷给劈咯……”
包诚听着四邻的话儿，急得直跺脚，下一刻就挥着老拳，要往王氏脸上砸去——
顾东篱见状，赶紧拦住他。
决计不能叫老爹动手，王氏一个老妇，挨一拳头估计要躺半个月，自家还得出医药费呢。
“爹，你说你没担保，那这手印到底是咋回事呀？”
还是先把担保的事弄清楚吧。
包诚使劲挠了挠脑瓜子，简直要把自己的头皮挠破了去，半天后，他颓然松下了手：
“我当真不晓得，我没见过这借据，家里的钱都是你娘经手的，我哪有这个主意，还替别人担保借钱去，可、可这手印！”
显然包诚自己也一头雾水。
他急得双目通红，宽厚的手掌不断搓着，不知该放在哪里。
顾东篱咬牙冲到了王氏身边，厉色诘问：
“没缝下蛆乱栽赃，我不信老爹会做担保，你快些讲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氏尴尬笑笑。
她抖了抖袖子，掸掉了小丫头的手，不阴不阳，眼风乱瞟：
“我家穷，上要养老的，现在又多了老三家一个小的，要没你爹这饭铺老板给担保，人家咋肯借我这么些银子？现在还不上了，总要个子高的人先顶一顶的——哎哟篱儿，我晓得你家赚了很多钱的，便是两百两也是有的，先拿出与我使使，等我的粮票卖了，我一定还你！
呸，还想着卖粮票发财呢！
这些纸就是催命符，多留一张，早死一日！
顾东篱冷笑一声，扭头对着牛眼恶汉道：
“我还是那句话，正经欠债的人没跑路，也没死掉，能有我爹什么事？我大舅妈要是还不上，剁手跺脚的随你意，再不济绑回去刷几年恭桶抵债，卖去勾栏做个暗娼，到死也就结了！”
“你！”
王氏气得脸色发白，听着周遭哄笑的声音，恨不得立刻上去撕了小丫头的嘴。
现下倒是同情婆婆和小林氏几分，真是要被小蹄子一张嘴，给气去半条命了。
不再搭理王氏，顾东篱看着自家老爹——
眼珠子转动，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便问了一嘴：
“爹，你平日可有按给别人手印的时候？”
包诚望着天仔细想着，顾氏一脸殷切，倒是王氏显得心虚得紧。
“有！”
包诚拳捶在手掌心，笃定道。
“按给谁了？”
“你大舅妈——可是她拿得是杂货铺的赊账给我啊，说是替老板顺道儿给的，我还仔细瞧过后，才给按的啊。”
顾氏气得眼泪掉落，一掌拍在他的后背，怒道：
“你个二傻子，一定是那时候叫她做了怪了！”
顾东篱眸色沉着寒意，追问道：
“那张赊账纸在哪里？在杂货铺么？”
“在我地方！”
顾氏抬眼道：“前几日我才把赊账结清，店家把簿纸还我了，我都在屋里收着呢，我马上去拿！”
娘亲匆匆跑进屋中，没一会儿，就揣着一张纸跑了出来。
王氏脸色一白，眼瞅着自己的诡计要被当众拆穿，她顾不上太多，只是飞身朝顾氏扑去——
顾氏躲避不及，一下子被扑倒在地，整个人叫她压着，后脑着地，摔得七荤八素的。
“你干什么！”
顾东篱厉声叱着，一边跟着冲上去给娘亲帮忙。
王氏瞅准机会，一把夺过顾氏手中的纸，揉成一团，直接往自己的口中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