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骆驼商队经过的地方，有很多无家可归的难民，衣衫褴褛，手里端着破碗，哀求祈祷，想要一碗饭吃。
离皇城越来越近，该属于王庭的繁华气息，一概没有，还凭添几分萧瑟悲凉。
干裂的黄土上，风肆虐，沙眯眼，耳边呼啸的风声，竟像亡魂怨念，贪恋这里每一寸土地，和黄沙一起吟唱，久久不愿散去。
顾东篱往身上摸，可惜，出来的匆忙，没带什么银子。
终于摸出两个铜板，想要听一听清脆的铜质之音，却被白鹭没收了。
“诶！这不是你的族人么？”
白鹭示意她往边上看——
本来坐在地上的难民，用虎视眈眈的目光，紧迫盯住了顾东篱。
只要她施舍下铜板，绝对会被一拥而上，就算她有商队保护，那个被她施舍的难民，也许连命都保不住了。
这不是救他，是害他。
……
白鹭望向残垣断壁的城墙，焦黑的城楼处“都城”二字，黯淡无光，再无往日王者之气。
“我们到了。”
白渠恩了一声，看向顾东篱，犹豫道：
“是先回山庄，还是去见主公？”
“回山庄吧，修整一番，明日再说。”
“好。”
顾东篱用心听着他们的称呼，不是皇上也不是陛下，而是主公。
看来，西戎皇廷虽然死灰复燃三十年，但实力不允许称帝称王，只能以一方诸侯自居，用主公二字。
也是，要是直接立了皇权朝廷，九州那边剿灭的大军，一早杀过来。
回去修整也好，白鹭嘴巴太硬，她得想办法，从别人嘴里，弄清楚现在西戎的朝局，还有澜舟如今处境。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呀。
“走走，我要好好下个澡，这一路，我感觉自己都臭了。”
白渠斜睨了她一眼：
“在这里，水贵如油，身为奴才，你还想洗澡？”
“奴、奴才？”
顾东篱吃惊，这一路，她不是一直很乖巧么？怎么说，也是请来的客人，难不成到了陇西，还要让她为奴为婢，端茶送水？
畜生？
白鹭表情淡淡，替白渠解释了一句：
“通灵山庄，没有合适的身份给你，只要委屈你了，以厨娘身份暂居。”
顾东篱抿了抿唇，一字一顿，透着阴诡道：
“不怕我下毒，灭了你整个通灵山庄？”
“请便。”
白鹭跳下骆驼，一脚一黄沙印，徒步往城门去了。
顾东篱气得直翻白眼，看着难民追着白鹭而去，她眉心一拧，依旧坐在骆驼双峰之间，一晃一晃，往皇城城门而去。
城门的守军，都极为年轻，一脸稚气，精神昂扬。
只是被风沙吹得久了，脸又干又燥，唇齿开裂，习惯不说话，怕吃进满嘴风沙。
他看了看队伍的入关文牒，挥手放行！
“等一等！”
异常沉默的关卡，突然有人说话，气沉丹田，声如洪钟。
“这女子是谁？兜帽拿下来——”
穿着城门令官府的男人，噔噔噔从城楼上下来，站到了顾东篱身边。
顾东篱半掩着容貌，沉着声：
“官爷，奴婢长得丑，不敢污了官爷的眼。”
“要的就是丑的！”
城门令说得实话，犹如暴雨飞针，扎得顾东篱差点没掀翻了他。
“别磨叽，快一点！”他不断催促着。
顾东篱声吸引口气，心道：好，姑娘娘算不上倾城无双，但也是个娇俏小美人，不然，九州第一公子会折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么？
开玩笑，美死你，要你收回那样不懂事的话！
……
“果然很丑，来人啊——拿下！”
“？？？”
顾东篱第一次觉得，秦北行是对的，这种审美的种族，存在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