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太医!快!”
“是!”
弗冉领着暗卫离开,这厢陵章和陵妍才慌忙赶过来。
看到这一地的惨状,在场之人皆沉默了。
“母后,你为何这么傻······”
“岚儿,是母后没尽好一个母亲的职责······没有保护好你。答应,答应母后,不要再胡闹了?”
奕岚本想紧紧抱住她,却发现她的背上早已千疮百孔,竟是连一点完整的地方都没有。小时候的恐惧感袭来,似乎他才刚回到母后的怀抱,这次又要失去了。
“儿臣,儿臣答应你!母后,你不要死······”
“生死各有命,岚儿,今后你的弟弟妹妹可要好生照拂。”
奕岚看着跪在旁边的兄妹俩,这一刻觉得亲情是那般可贵。尽管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但他还是重重点头,“母后放心,我定会好好,好好做好一个大哥。”
“呵呵,如此······如此,我便······”
她阖上了双眼,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实在太疼了,连话也没说完便撒手人寰。
“母后!”
“母后!”
陵章没想到好不容易寻回的亲人,在今日却遭此横祸。他跟陵妍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本以为可以过上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了,到头来却因为权力的争斗,一步一步到了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
陵妍早已泪眼模糊,一度险些晕过去,还好陵章扶住了她。
眼看两人哭成了泪人,他们俩也不过十五六岁,无忧无虑玩乐的年纪,如今却因为自己硬生生打断了。
而怀中的母后再没了生气,奕岚这才知道自己的野心和自私究竟有多过分,一时间痛恨自己犯下的种种过错!
“母后!”
事情结束后,天已微微亮了。
这一夜,大殿前血流成河,尸横遍地。好一个太平盛世,背后却是无数鲜血积流而成。若是问起,天下兴亡归结于何处,不过堂前金碧辉煌尔尔。
*
明顺一年,立夏。
那个登上皇位不过三个月的岚帝主动交出传国玉玺,顺位至其弟肃亲王——奕珩。
奕珩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厚葬慕容太后,并洗脱了柔妃谋杀先皇的罪名。
那一晚宫中发生巨大变故,杀声震天。外界的百姓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晓皇帝在一夜之间易了主。当然,对外所传是因为奕岚重病,自知不能匡扶大统,因而皇位易主。
不过百姓们倒不在意具体是谁做了皇帝,只要不给他们带来沉重的赋税压力即可。
当日殿前的血水早已被洗刷干净,只是若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仍会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宫里的人对此缄默其口,默默接受了奕珩执掌权力的现实。
而奕珩,终究因为太后临终所托,没有除掉奕岚。
只是将他囚禁在东宫一处偏殿内,除了驻守的侍卫,不准任何人接近。
奕岚执掌皇权不过短短三月,到最后圆了自己的一个梦,只是当梦碎了,他也该醒了。
至于南卿,蛊惑人心、诡计多端,理应当斩。不过想到他曾经对缃帙以及陵章陵妍有抚养、教诲之恩,奕珩并没有处置他。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南卿被囚禁在皇宫的水牢中,除了头顶那方天地,再无处可去。
值得一提的是月婵湲,虽然她跟奕珩之间并没有直接的冲突,不过想到缃帙因为她的所作才变成现在这样,奕珩仍是找了个理由,将了月府一军。至此月府搬离了京城,其下商铺也关门了大半,从此在京城再也没有月府这个大家了。
君璟被刺后的几天里,因为血蛊的缘故,缃帙一直昏迷不醒。奕珩白天里处理完政务军要,稍有休息的时间就会到她身边照看。
由于未曾醒来,不能进食,奕珩只得让太医熬了清粥和药剂,一点点喂她。
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他们在重明殿的那个时候,她也是因为那个男人昏睡不醒,而自己就在床边默默地守着她、看着她。那些平日里开不了口的、难言的感情,只能在这时小声说与她听。
不过一想到她醒来,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便生出一股恐惧,由内而外的恐惧。
缃帙,我该如何是好······
不知是第四日还是第五日,床上的人儿终于有了转醒的迹象。
陵章和陵妍在这期间也是轮流照顾她的。除了料理太后的后事,两兄妹自然也放心不下她,毕竟君璟······
陵妍正在桌边准备粥食,忽然听得一声小声的呓语。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缃帙似是喃喃自语。她立马吩咐下人叫来了奕珩和陵章。
在来的路上,两人倒是碰面了,前一刻都是笑颜如花,下一刻似想起了什么,不约而同耷拉下脸。
陵章叫住他,“缃帙醒了。”
“嗯。”
“若是问起他······我们怎么说?”
“······”奕珩略皱起眉头,摩挲着手指,一时没有开口。
“缃帙才方醒,气血不稳。不若跟她说还在救治,先稳稳她的情绪?”
“我倒觉得,我们骗不了她。”
奕珩凝重地开口,并不认同陵章的主意。
两人沉默着,随后陵章似乎妥协了,说道,“也罢,如今她的身边只有你做主了,你来决定吧。”
等到了门外,奕珩整理好要说的话,面带笑意地跨入。果然,她已经醒来,正虚弱地靠在床头。
想到稍后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方才定下来的心略一迟疑。
陵妍正在床边喂她,看到两人来了,立刻让出了位置。
奕珩自然地坐在她旁边,笑着说,“醒了?”
“嗯。”
“身子怎么样,还疼吗?”
缃帙摇摇头,看着屋内几双关切的眼神,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奕珩知道她想问什么,不过却不敢直言,“饿不饿?我让人做些你喜欢的菜。”
“不了,没胃口······”
“这衣裳可还喜欢?对了,都是让陵妍帮你挑的,也是她替你换的。”
缃帙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白色袍子,样式简洁大气,不过她此刻却无心这上面。只是默默点了头。
“这些日子一定闷坏了吧,等你好了,想去哪里玩,我一定陪——”
“他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