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变得多了起来，皇室亲信围作一团、宫人御医也往这边赶，转眼间，御林军已是将全场围住，以防有刺客生变。
缃帙渐渐被遗忘在台上，她看着前面神色各异的众人，听到他们口中的字眼，一时间恍若隔夕。
明明前一刻还在与她玩笑的人，这一秒已经没了气息，躺靠在奕珩怀里。
缝隙中，她看到那双无力垂落的双手，仍外界发生怎样的变化，也再抬不起来了。
“······父皇！父皇······醒醒！”
“皇上，您能听到臣妾······”
“御医来了······”
“······立即封锁所有出口，不准放一个人离开！”
那些大臣们显然有些慌乱，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怕自己一个差池就去陪了葬。
不多时，各个城门已是封闭了，御林军将所有出口守住，眼下真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恍惚中，在混乱中她看见一张极其熟悉的脸。只不过下一瞬又被涌上的人群掩住了。
台上的情况昭然若揭，奕羽不知为何突然暴毙，竟连一个字也没留下。
奕岚、奕珩还有柔妃，各大臣都守在殿前，等待御医的查验结果。
只见老御医把脉的手赫然一收，眼里俱是惊恐。他对身边人耳语几句，又换上另一个太医，片刻后，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太医，结果如何？”
奕岚站在一侧，十分关心他的情况。只见林太医俯身退下，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个字，随即忽地跪下了。
即便场上的人没人听见他说的什么，此刻也猜想到发生的事了。
“皇上薨了！”
随着苏明尖利的一声，在场所有人纷纷跪下了。
事实就是如此，在这个大婚的日子，奕羽就这样走了。
放眼望去，四周灰压压一片，哭诉啜泣声不绝于耳。缃帙后知后觉地弯下膝盖，直直望着高台上那个倒下的身影，恍若隔世。
奕岚和柔妃等人皆垂首跪地，唯有奕珩仍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扶着再也睁不开眼的人。
记得今儿个早上出发前，奕羽还与他见了面，嘱咐良多。当时的他忙着去迎娶缃帙，只是寥寥数语、敷衍了几句。如今，但凡是想再多听他说一个字，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奕羽嘴角还挂着血渍，先前还龙颜大悦的人，一时间已紧闭双眼，身上余温渐渐消散。
怎么会，突然就走了？
“林太医，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奕珩轻柔拭去他嘴角的鲜血，头也不抬地说到。
众人听完皆被带回了思绪，是啊，上一刻还好好说话，怎么会突然之间就吐血身亡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所有人唯恐自己被那个蛮横的二皇子盯上，一时间，啜泣声不再，场上安静得连根针落都能听见。
被点名的林太医哆哆嗦嗦地往前一步，苍老的声音已然不成调子，“回，回二殿下，皇上暴毙，看似是暗藏玄机，其实不然。半个月前皇上的那次昏倒，臣等前去诊脉之时，早就发现皇上的身子不若早先那般健康。
今日的事想必也是以往病痛的积累，加上一时兴奋过度，和外界原因一并引发了意外。”
“你是说，父皇自己的身体情况，他都没个数吗？”
奕珩忽地抬眸，眼里的凛冽看得林太医险些一个踉跄。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应这般犀利的问题。
“珩弟，林太医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先前父皇晕倒，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再加上这些日子为了筹办婚事，夙兴夜寐，时间久了，难免出什么差池······”
奕岚适时地为林太医解了围，不过话却是故意说给所有人听的。意思就是，如果不是你之前把父皇气倒，再加上给你的事忙活，也不至于发生今日的事。
缃帙抬头打量着这个看似温和，实则话里藏刀的太子，不解他此番意在何处。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似乎看了看守在奕羽身边的柔妃，“不过凡事的发生，并非无缘无故的。对了，林太医，你方才的意思是，父皇出事不是毫无征兆的，是否是说，这背后，有什么诱因呢？”
闻言，柔妃也是一脸期待。对于所有人来说，林太医这样德高望重的医者，说出的话绝对有一定的真实性和重量！
“回太子殿下，老臣方才查看皇上的情况时，发现皇上眼中有些许充血，可手心却是无比冰冷——”
“这是何意啊？”
似乎听出了些眉目，柔妃急急打断他。却听南卿说道，“柔妃娘娘莫急，相信林太医一定会给出个说法。这等意外，无论是何人何事引起的，都逃不掉最后的仲裁。”
许久没听见他的声音，缃帙默默抬眼，只见他侧身对着自己，神色平静，可话里又满含无限深意。
“这，众所周知，皇上最近一段时间是在进补，每日从太医院拿了许多名贵药材。有臣等的药方调养，身体自会慢慢调理好。可是，唯一一个禁忌若是犯了，那也是极快置人于死地的······”
“是何禁忌？”
“回太子殿下，若是在进补期间，多食辛辣、刺激及酒水等不合时宜之物，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轻则药物相克，重则气血上涌，暴毙而亡！”
说到这里，众人也都明白了。
纷纷想要看清奕羽案上的食物。可除了水果糕点，还有度数极低的花酿，不见半分辛辣食物。这边，苏明已派了人用银针再次试毒，却什么也没发现。
就在众人怀疑他话里真实性之时，但听奕岚说道，“这些食物自是没有问题的，可说到相克，若是用食了这些，继而与体内的补药相克呢？”
闻言，林太医沉吟，后赞道，“所谓食物相克，并非单独查验有无毒性。殿下倒是一语点醒了老臣！”
奕岚拿起小太监手里的银针，就要往奕羽身上用，奕珩及时发话，“你这是做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