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缃帙睡得正酣。
一上车她就枕在君璟的腿上,只觉得这‘枕头’软硬适中,白天的疲惫,加上摇晃着的马车,宛如一个摇篮,很快睡着了。回到京城时已是夜深了。
一路上,马蹄落下在石板路上掷地有声,街上只有鲜少的行人,见到富人家的马车,都趋步绕开。
君烨驾马在前,陪着走了一天,丝毫不见困意。
“公子,到了。”
“知道了。”
君璟轻抚着她的发间,那人儿睡得正香甜,许是不怎么透风的缘故,她的脸上一片红晕。
轻轻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她并没有发现,君璟满足地笑笑。
用披风裹住了她,他抱着睡着的缃帙慢慢地下了马车。
“你弄好了便去休息,我可是会体谅下属的。”
留了一句话,他就走开了。
君烨无奈地摇摇头,你体谅我,哪次不是看心情?
“驾!”
刚走没几步,余光里一个身影跑了开,凭直觉那人不是路过的人。
他跳下马,追着那人跑去。谁曾想刚进了个巷子,就没了踪影······
月婵湲正在梳妆台前照着镜子,窗户处一阵细微的响动,她回头,一身夜行衣的双华刚翻了进来。
“小姐。”
“如何?”
双华喘着气,“今日他们去了麓山,方才他们才回来。那个侍卫险些看到我。”
回想起刚才那个充满杀气的眼神,双华还心有余悸。还好没被发现,不然真是闯了大祸了。
“麓山,去哪儿做什么?”
随即,想到这个时节的枫叶应是红了,她的面色一冷。
“还有么。”
漫不经心地一问,双华顿时犹豫住了。
她的心一沉,难道······
“说。”
“方才,我还看见······君公子抱着他下了马车。”
听此,饶是她不曾亲眼目睹,可脑海中也浮现出了他宠溺的模样。
无名火在心中积聚,月婵湲手一挥,台上的胭脂水粉和饰物统统落在地上,发出叮咛哐啷的声音,在这宁静的夜里,异常刺耳。
双华头一次见她如此生气,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口。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他们,还真以为我是个软柿子,随便捏吗?君璟,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视我为无物,你的心,是冰做的吗?”
曾经为他做过的种种如今看来却是无比的讽刺。
君璟,从长大知道你我婚约的那一天起,我事事学到最精、琴棋书画、女工、商道,凡是为女子必学的和你感兴趣的,我都一一去尝试,可到头来呢?你遇见了那个男子,你将他带到府上,你甚至正眼都不曾给过我。我月婵湲在你心中,真的那样不堪入眼吗?
到头来你才是最狠心无情之人,即使我们大婚在即,你也不曾考虑,你只会把所有时间花在他身上,你可曾对我有一分愧疚?
涂了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手里,月婵湲的眼被恨意所充斥。
不愿看到自家小姐陷入自我的痛苦,双华想着安慰她,“小姐,他们是不可能的。眼下你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你何需担忧呢?千万不要气坏自己的身体。”
“或许在今天之前,我还回暖这样想,可是今天后,一切都会改变。我应该像爹爹所说的那样,牢牢抓住本该属于我的东西。眼下,我也无需等云缃帙毒药发作了。他还在一天,我便一天不得好过······”
“小姐?有什么交给双华就好,您可不要做傻事啊。”
隐隐感觉到她的想法,不得不说双华在这种时候还是比较冷静的。若真是小姐手上沾了鲜血,只会对她自己更不利。
“谁说我会做傻事?即便我再恨云缃帙,也不会用他的鲜血断送自己的前程。”
她站起身,在屋中踱着步。双华却担心着她的状态。
“若说这东西,还真是命中注定。天要帮我月婵湲,何不遂了天意?”
“小姐有办法?”
“你可听过灵蛊?”
“灵蛊······”
双华仔细回忆着,好像曾经是在哪儿听过。
“今日,我从爹爹那儿发现了这个。不得不说,这玩意儿还真是个好宝贝!”
关于灵蛊,在知道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经有了想法。回到屋后,她更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找它的信息。结果是让她收获颇多。
爹爹只是告诉她这灵蛊何其危险,不可触碰。却没告诉她这背后更深的东西。
灵蛊,和血蛊并称西域至毒。都是需要宿主以鲜血喂养,不过它与血蛊最大的区别是,灵蛊需要更多的反而是寄养者的骨血,非但如此,从蛊虫进入寄养者的身体那一刻开始,宿主便可操控寄养者的思想。
这一点,才是灵蛊远远胜于血蛊的地方。也是这一点,骇人听闻。能靠这一只虫子,操纵另一人的思想,这才是西域秘术的恐怖之处。
“那小姐您······”
“我?”
她粲然一笑,在烛光下美得令人流连。可就是这样美好的外表下,心思却险过任何一人······
君璟刚抱着缃帙到了沁园,就看见门边等候的双华。
想起之前君烨的猜测,他默默地多留意了她几眼。
“公子。”
“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奴婢见缃帙公子还未回来,便在此等着。”
“哦,你倒真是为主子着想。”
他的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来情绪。虽是这样,依云还是紧绷着心里的那根弦。
进了屋,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又拿了被子给她盖好。忙完了都已是三更天了。
“公子,您去休息吧,这些让奴婢来做就好。”
依云见天已晚,出言劝道。
“还是我自己来吧,交给任何一人,我都不放心。你去打盆水来。”
“是。”
兢兢战战地出去了,不消一会儿,她端着水进来。
“放这儿吧,我给她擦擦。”
君璟打湿了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脸和脖子。依云在一边恭站着,突然听他问起,“今年岁几何?”
“回公子,奴婢今年十四。”